“我不知道。您没去问过航空部的专家们吗?”
“去问过了,可他们把我的问题传为笑柄。”
“阿尔蒂叔叔,苍蝇能活很久吗?”
当时正在吃早餐,侄子问出这话后,我们一时相对无言。我越过茶壶朝侄子望去,加里正如同所有的孩子那样,是会提出二些使大人目瞪口呆的问题来的。但是关于苍蝇的事他可是第一次才提出,我不禁浑身不寒而栗——因为联想起警长的话,于是我说:
“我不知道,你干吗来问我这事?”
“因为我又看见了妈妈在找的那只苍蝇。”
“妈妈是在寻找苍蝇?”
“是的,那只苍蝇当然又长大了些,但是我依然辨认得出。”
“你在哪儿见到它的,加里?它有特征吗?”
“在您的写字台上。它的头不是黑的而是白的,就连右爪和普通的出不大一样。”
“你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这只苍蝇?”
“就是爸爸出远门前的那一天,在厨房里我逮到了它。后来妈妈要我赶快丢掉,但这之后她又让我去抓它!”
“那苍蝇一定已经死了。”我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站起向书房慢慢走去。还没等到关好门,我就大步冲到写字台前,但那儿根本没有苍蝇!
侄子的话,和警长的推测交织在一起,使我内心深处出现了极大的震惊。我问自己:嫂手真的是神经失常吗?如果是的,那么这场惨剧的发生还有话可说,而如果不是,那就是清醒的安妮杀害了亲夫——我被这想法吓出一身冷汗,而这场骇人听闻的命案起因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回想起警长和安妮的全部谈话,特温克尔警长提出过上百个各种问题,安妮也回答了她与丈夫生活有关的所有问话,但只要一接触要害,她马上千篇一律地回答说:
“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她答复得十分平静。
她筑起了一道警长无法攻破的高墙。特温克尔警长不露痕迹地改变着谈话的题目,提出一些与案件无关的问话,安妮照样有礼貌地一一作了回答,似乎神志十分清楚。但只要警长稍许触及这场惨案,他就又会撞上这道不可逾越的墙壁:
“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
警长只从她的答话中抓到过一次破绽。安妮曾说过她只启动一次冲锤,而值班人员却听到是两次,计数器又肯定了这一点。特温克尔警长不止一次地想利用这个错误来突破沉默之墙,但安妮冷静地弥补了这唯一的漏洞。
“是的,”她说,“我说了谎,但是其原因却无可奉告。”
“这是您仅有的一次撒谎吗?”警长凝视着她,力图使她惊慌失措,但他得到的只是一句简短的回答:
“是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警长知道安妮已经巧妙地堵住了这唯一的漏洞。
我现在心中升起一股对嫂子的痛恨,如果她的确没疯,那就证明她在伪装,为了逃避法律的惩罚。是的,警长说得没错,苍蝇一定和惨案有关。
那么又怎么解释被害人的引颈就戳呢?
哥哥是一位遵循“三思而后行”原则的科学家,从不承认灵感或天才。他绝不象那种心不在焉的教授,会在雨中散步而不打开雨伞.他一切都很正常,喜爱孩子和小动物,有时会毫不犹豫地放下手边的事务而带邻家的儿童上马戏团去玩。凡是他嗜好的游戏也都带有逻辑性,象桥牌、桌球或国际象棋等等。
怎么来解释他的死亡呢?他为什么会躺在锤下?说他是为了检验胆量或打赌是绝对不行的。哥哥从不和人打赌,还常讥笑那些打赌的人,甚至冒着得罪朋友的风险,把打赌者说成是介于蠢货与骗子之间的家伙。
于是只剩下两种假没:要么是他突然发了疯,要么就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让妻子用这种残暴的手段来杀死他。
我苦苦思索,决定暂不把加里和我的谈话告诉警长,而由自己先去和安妮谈谈。今天正好是星期六接待日,安妮很快就来到接待室里,或许她正是在等我。当我还在寻思怎样开始这场难堪的谈话时,安妮倒先开了口:
“阿尔蒂,我想向您提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