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上有些飘乎,仿佛站在船体表面的肯定不是他。从洞中跃出,一只脚钳住船体,几乎把他的身体折成两半。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但肢体不听使唤、无法指挥。他觉得自己没有骨折,只是左边肌肉扭伤得很厉害。
马伦定了定神,发觉衣服上的腕灯亮着。
借着灯光,他凝视着C字备用管道里的一片漆黑。他神经紧张地想到卡劳洛人可能从滑行道里看到船体外移动着的两个光点。于是他用手指轻轻地拨了一下衣服当中的开关。
马伦从未想象过站在船上竟会看不到船体。上下一片漆黑,只见点点繁星,寒光晶莹,可是脚下黑乎乎的,连自己的脚也看不见。
他弯着腰,仰望星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星星移动得很慢。不,星星其实是“静止”的,是飞船在移动。他的目光跟随着——沿着船体朝前看去,又看船的背后。新的星星似乎从另一处升起,地平线上一片漆黑。只是在飞船所在的范围内没有星星。
他们正在以每小时数千英里的速度飞行着。星星、飞船和他自己其宰都在移动。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他感觉到的只有寂静和黑暗,以及缓慢旋转着的星星。他的两眼也跟着旋转……
他的头盔碰到船体,发出了柔和的、像敲钟似的声音。
他紧张得有些惊慌失措地用他那双不灵便的、戴着硅酸盐丝所制的手套的手,摸来摸去。他的脚仍被磁力靴牢牢地吸在船体上,但他的身体却向前弯曲着,差不多跟膝盖成了直角。船外是没有引力的。如果向后弯,身体的上半截就按不下来,关节也不听使唤,因此他的身体就那样呆着。
他用力紧贴着船体。把身子挺起来,可是挺直身子却无法平衡,结果朝前摔倒了。
他又慢慢地试了一下,用双手紧靠着船体来保持平衡,直到稳稳地坐了起来,然后再向上慢慢地直立,并张开两臂、以保持平衡。
他现在挺直了,感到头晕和一阵恶心。
他朝四周望去,天哪,蒸汽管道究竟在哪里?他怎么也看不见蒸汽管道。它们该是漆黑漆黑才对。
他急忙打开腕灯。在太空中看不到光束,只有钢表面的椭圆形小光点在闪烁。这些光点在哪里接触到铆钉,哪里就投下一个影子,同时光点区突然一亮,但光线又不会散射开去。他还是我不到,于是他改变了双背的位置,身子在作用和反作用中朝着相反方向微微摇摆着。突然,一根光滑的圆柱形蒸汽管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立即走近它,但双脚仍被吸在飞船船体上。他小心翼翼地把一只脚拉了一下,只见脚向上猛地一抬,提高到三英寸左右时,差不多就能摆脱吸力,提高六英寸,脚就差点儿自己飞走了。
他吓了一跳,使听任那只脚落下去,这时他觉得脚仿佛踏进了沙子;当鞋底还距离船体两英寸左右时,便失去控制,啪地一声迅速下落,清脆地击中了船休。他的宇宙胀承受到了震动、放大的振动波传进了他的耳鼓。
他以极度的恐惧停了下来。汗水突然大量地排出,浸透了他的前额和腋窝,连装在宇宙服内的干燥器也仿佛失效了。
没有异常反应。他歇了一会儿再次努力抬起一只脚,这次仅抬高二英寸;他想竭力保持位置;然后作水平移动。水乎移动是不费力的,但他不能让脚突然落下,而要缓慢地轻轻放下来。
就这样,他吃力地喘着粗气,每走上一步都粮疼痛。他的膝盖腱不知为什么,像是要拉断一样地疼痛,腰部也痛如刀绞。
走了一会儿,马伦便停下来休息,让汗水干一下。后来,他扫开腕灯,看到蒸汽管道就在前面。
飞船上有四根蒸汽管道,每根间隔九十度。
从中柱按一定的角度向外突出。这是飞船航向的“精密调节器”。而“粗大的调节器”则是那强大的前推力器和后推力器以及超原子器。
推力器可以用它们的加速力和减速力来固定最后航速,而超原子器则用在实际跃进中划破大空。
有时飞行方向需要作一些调整,那就要用汽缸来操作。单只使用时,能使飞船向上,向左,向右;成对使用时,适当比例的推力可以便飞船转向任何需要的方向。
这一装置已经有好儿个世纪没有改进了,因为它实在太简单,既无必要,也无从改进。它操作便利、效果良好。
在临界时刻,气阀自会被打开。蒸汽在一刹那间会猛烈地冲出,那时飞船必定以它的重心为中心,向相反方向转动。在达到旋转所需要的度数后,一个等力和反向的冲击会抵消旋转,飞船便会按原有速度,但朝新的方向飞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