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知道?”
“人人都说,你在卡劳洛人的一个星球上居住过。刚才你也说过他们是正派人。”
“一点儿不错。不过,即使是正派人,打仗也总是为了要胜利嘛!我们极有可能在整个战争期间被拘留起来。”
“这样一来又要许多年呀!玛格丽特在等我。她会误认为我已经死了!”
“我猜想,当我们登上他们的星球之后,他们或许会立刻允许我们跟外界进行通讯的。”
博特沙哑的嗓门有些焦急不安了。“要是你非常了解这些恶魔,你倒说说看,在我们被拘禁期间,他们将会怎样对待我们呢?他们会给我们吃些什么东西?他们究竟到哪儿去为我们搞氧气呢?告诉你吧,我看他们会把我们统统杀死!”博特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因此又补上一句:“我的妻子也在等待我!”
在攻击开始前的那些日子里,斯图尔特曾经听到他谈起他的妻子。但当时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印象。这时博特那用钉子固定的手指在拉他的衣袖。斯图尔特十分厌恶地把袖子拉开了。他可忍受不了那双令人恶心的手。他满腔怒火,因为那么可怕的丑陋东西竟然还是真货,而他自己的外形完美、白暂无暇的双手却不过是用进伺塑胶制成的假手。
“他们不会杀死我们的,”他说,“如果他们打算这样子,那早就干了。要知道,我们也俘虏了卡劳洛人,这个你很清楚。要对方像样地对待我们,那么我们就得像样地对待他们。这是常识。他们会尽力而为的。我们吃的东西可能不会太好。但是作为化学家,他们比我们高明得多。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会精确无误地了解我们所需要的食物应该包括哪些要素,我们的食品应该产生多少热卡。我们会活下去的。这一点他们不会不注意。”
“斯图尔特,你说起话来越来越像那些青鬼子的同道,”温达姆低沉他说,“听到一个地球人像你那样处处为那些青面怪物说好话,真叫人恶心。伙计,你的忠诚到哪儿去了?”
“我的忠诚就在它该呆的地方。诚实和正派寄托在什么样形状的人身上是无关紧要的。”斯图尔特这时举起了他的双手。“看见了吗?它们——这双手——就是卡劳洛人为我做的。我在他们的一个星球上住了六个月。我的双手在我住处的调氧机上弄得血肉模糊。当时我认为他们给我供应的氧不够好——顺便说一下,这并不是事实——所以我就自作聪明,自己动手企图调节供氧。这全怪我自己。对于另一种文明所创造的机器,我们决不能自以为是,想当然。当一名卡劳洛人能够及时穿好大气服来靠近我的时候,抢救我那双手已经迟了。
“他们为我培养了一些人造血浆之类的东西,并为我动了手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说明设计器材和在含氧大气中搞出能奏效的滋补营养液。你知道,他们的外科医生穿着大气眼动起手术来是很难做的。我现在又有了手。”他刺耳地笑了起未,把手捏成无力的拳头,说道:
“手……”
“你就为这个而出卖自己对地球的忠诚吗?”温达姆问道。
“出卖我的忠诚?你疯了。正因为我对地球的忠诚,多年来我始终恨卡劳洛人。在事件发生之前,我是个银河系宇航线上的优秀宇航员。可现在呢?整天坐在写字台前,或者偶尔作个把次讲座。直到这事件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归咎于自己,并且认识到卡劳洛人所起的作用还是无可责难的。他们有他们的道德标准,跟我们的道德标准一样美好。要不是某些卡劳洛人的愚蠢……要不是由于我们有些人的愚蠢,我们也就不要打仗了。等到战争结束以后……”
波里奥凯梯斯站起身来,手指在身前攥成拳头,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先生,我讨厌你说的话,听到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把该死的青面畜生说得太好了。他们待你好,是吗?但是,他们并没有待我兄弟好。他们杀死了他。我干吗不把你杀了?你这该死的青鬼子特务!”
说着,他真的冲了上去。
斯图尔特差点儿来不及抬手招架这个狂怒的庄稼汉。他抓住对方的一只手腕,抬起肩膀挡住了向他咽喉探来的另一只手,一边气喘吁吁地叫喊道:“活见鬼……”
斯图尔特的人造手使不上劲儿,波里奥凯梯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扭开了。
温达姆语无伦次地吼叫起来,罗布朗也有气无力地嚷着:“住手!住手!”倒是矮个子马伦从背后用手臂卡住了庄稼汉的脖子。他使尽全力想把他拉开,但效果不大。波里奥凯梯斯似乎并未感到压在他背上的矮子的分量。马伦双脚离地,身不由主地左右摇晃着。然而他还是没有松手,这就大大阻碍了波里奥凯梯斯的动作,使斯图尔特得以挣脱身子,有时间拿起温达姆的铝制拐杖。
“滚开,波里奥凯梯斯!”斯图尔特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