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怎么啦?当我望着蒲公英时,我突然发觉自己看到的是整棵植物,而不仅仅是露出地面上的那部分茎叶!
我不知道是从哪一瞬间开始能透视地层的,是在我凝视蒲公英那一刻还是更早一些?不管怎么说,反正我看到了蒲公英的根系如何深扎土中,看到它们分散的毛茸茸的幼根,连它们怎样从泥里吸收水份和养料,怎样在根部存储营养都看得很清楚。实在奇怪,原本我对这类事情可是一窍不通!
我又观看其它植物,效果也是一样。我想也许我的眼睛出了变化,不仅能看到物体的表面,而且还能透视到它们的内部呢!
我不懂为什么从前我不能这么看,而现在却能看到了。既然现在对一切都能了如指掌,我当然就想探测水底下的情况。嗬!那里潜伏着多少条大鱼啊!我相信谁也没有看到过。
钓钩附近就有一条硕大的鱼,于是我把钩子移到大鱼跟前,那鱼似乎没有发觉我的蚯蚓,可能吃饱了在躺着睡觉,反正它只有鳍和鳃在微微翕动。哪怕我的鱼钩都碰上了它的头,它也全然不屑一顾。
于是我想强迫鱼儿吞下鱼饵。
别问我怎么能做到这一点,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我硬是把这套把戏给搞成功了:我刚这么一想,大鱼就朝鱼饵猛扑过去,和巴司扑向肉骨头差不离。
浮子被拖入水中,我扯了扯就从水里提起来,把鱼从钩子上脱下,用绳子穿过它的鳃,绳子上已经有五条钓来的小鱼。
然后我又把钩子移到另一条大鱼面前并强迫它吞下鱼钩。
只花费一个半小时,我就把所有的大鱼统统钓了上来,剩下的全是不起眼的小鱼,再说绳子也没空隙了。我实在拖不动那么一大串,只好扛在肩上,衬衫立刻被鱼儿蹭得湿淋淋的。
我把巴司叫回来就回家了。
所有迎面碰上我的人都停下脚步,打听我是从哪里钓到的鱼,那儿是不是还有,问我有没有全部抓光。
当我从大路转向小道回家时,银行家佩顿恰好从理发店出来,身上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理发师杰依克总喜欢给顾客们洒香水。
佩顿看见我就停下脚步。先瞅瞅我,又望望鱼,还擦擦胖乎乎的手,然后才像对小孩那样对我说:“嘿,吉姆,你这鱼是打哪儿弄来的?”
那副说话腔调,活像鱼不是我钓来的,而是我用什么不法手段偷来的。
“在阿尔夫家后面的水塘里钓的。”我说。
突然间我不由自主地看到了他的内脏——和看到植物的根差不多:有胃,有肠子,还有什么肝脏之类的东西。在它们的上方还有一团粉红色的东西在不停跳动,我知道那是心脏。
我伸手朝前,当然不是真的伸出双手,因为我一只手正拎着鱼竿,另一只手还扛着鱼。但我的感觉似乎正在伸出它们,揪住他的心脏并狠命一捏。
银行家立刻大张嘴巴呻吟一声,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和一堆烂泥差不多。我怕他压坏了我,吃惊地往后倒退。
他跌下去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理发师从店里跑了出来。“是怎么回事?”他问。
“我不知道,他突然就这么跌倒了。”
杰依克仔细查看银行家后说:“这是心脏病发作,我知道他有这种病,得赶快找医生来!”
他向梅松医生家跑去,人群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我认得其中有干酪厂的平,有俱乐部的马依克,还有两个来买东西的村民。
我从人群中挤出就直接回了家,妈妈看见这么大的鱼,乐得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