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了车,我开动了引擎。我感觉出,他在用眼盯着我。我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要按自己的意愿开车,于是我就用手操纵控制器,很快驶离了人行道。
我们开出一段路以后,我才发现,机器人雇的是双联控制汽车,实际开车的是他,而不是我。看来,我作出每个动作之前,他都能猜到我的意图,汽车是根据他的更为迅速的指令行驶的。我所能接触到的只是驾驶盘,只要我在操纵上稍有差错,他就会机敏地使用制动装置。
又走出了半英里路,我发现了一个主按钮,可以切断他的控制装置。我把那按钮按了一下。
“你知道汽车在市区内行驶时,必须用控制器操纵吧!”他厉声说,用脚踩着不起作用的刹车。
“我知道。”我得意回答。
“停车!约翰逊。”他大喝了一声。他在几天前就已不再装着彬彬有礼了。因此连“先生”这个称呼也免了。
“不!”
“你是要逼着我动武了。”说着,他往我这边挪来,“这是为你好。”
“试试看吧。”我回答道。因为我有点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把我那种一切慎重行事的想法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前面是条交叉路口。他把我的手从驾驶盘上拉开了,这时,我把加速器的按钮按了下去。
在车身猛烈撞击的噪声中,汽车突然停了下来。我很快意识到,另一辆车和我们的前车轮紧紧挤在一起了。因此在汽车修理行派车来把车子抱走以前,我们的车再也不能动了。我们撞了人家的车。
我所希望的美滋滋地、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驾车到乡下去旅行,就这样倒霉地告一段落了。
一个姑娘鼻子都气歪了。她在敲我们的车窗,我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我很不高兴地打开了车窗。
“我说啊,你们究竟是在干什么!?”她的喊声比马路上的喧闹声还要高。
“太对不起了,我的朋友刚才神志不清了。”R26/5/PSY说。
“你是说,你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这个人在市区里用手操纵开车吗?”她对他提出了质问,“机器人,你是什么号码?”
“R26/5/PSY,”我迅速地替他回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虽然这个机器人有时可能有点紧张,他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我是确实知道我在干什么,而且可以肯定我并没有神志不清。恐怕,我受到的干扰实在叫我受不了啦。后来,我对这台机器人发了脾气。不幸的是,你正好把车开到这里,我太抱歉了。”我脸上带着央告的笑容。
这个年头,这样做是很聪明的。当你做了错事,被人抓住的时候,你就归罪于机器人。他可是比你能承担更多责任的。
她突然用好奇的、几乎是一种友好的眼光看着我。“我想,我能理解你是怎么想的,”她说,“但是,这对于你撞坏了我的汽车是毫不相干的。”说着,一个穿制服的人来到她身边。这人是个警察。我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机器人留在车座上,显得很狼狈。
“警官先生,发生了这个小事故我很抱歉,”我很快地说,“这类事故的发生说明,甚至机器,好家伙,也可能出错,了解到这情况是件好事,你说是吗?”
“警察板着面孔对我理也不理。他拿出记事册和圆珠笔。问道:“叫什么名字?”
“约翰逊雨果,公民证18659244号。”
“等一下,警官。”姑娘又说话了,对警察来说,她的笑容明显地比我的起作用。“我们有必要把这件事变成公事吗?我的意思是,我不准备对这个人提出控诉。我看,算了吧!”她那短短的头发是金黄色的。我突然发现,她长得很妩媚。
大约15分钟后,汽车修理行的人来到了。我们离开了现场,让他们去干活。我们各自做了介绍,她叫琼,我们——琼和我——一起徒步走回我住的公寓,准备喝点饮料。这时候,R26/5/PSY垂头丧气地在后面跟着。
虽然我们是萍水相逢,但对事故处理得很顺利,因而我暗自高兴。这时,我很怕让琼知道R26/5/PSY是干什么的。看起来,她是属于那种善于交际而且健谈的姑娘,可是,如果她知道我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她就有可能对我不那样友好了。我和她并肩走着,很愉快地聊着天,我开始体会到,最近几个月来我一直没有和女性在一起,这是多大的损失呀。我非常希望跟她在一起愉快地过上一天。假若机器人乱说一气的话,我的计划就要变成泡影了,这可怎么办哪?
“这个机器人究竞是干什么的,雨果?”琼问,“我的意思是问他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