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就不能接受些新鲜事物呢?”他说。“我完全赞成这套新装置。它使我们能够做各种各样过去没做过的事情,例如协助人们抒发情怀,按时给他们以有控制的休息和娱乐──”
“休息娱乐?这个系统在教育方面有更为大得多的效用呢。”巴保索特说,“必须传授的知识用它能传授得如此之快,以致我们在办学经费方面真会出现戏剧性的大精减呢。”
社会经济学家德尔加多摇摇头,“诸位考虑过这一切的耗费了吗?我们将需要大量新设备,然后还要处理那些过了时的设备。想想社会后果吧。现在的组织安排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一旦使用这种新设备,现行的全部日程表、时刻表都得作废。空闲时间会变得更多,诸位清楚,空闲时间最终将必然导致不满足以至混乱。而这正是我们所不能容许的。”
摩里森同意地点点头。
“这方面的考虑非常重要,”他转向罗杰?怀特。“我确信,您的这个系统提供了无数引人入胜的可能性。虽说,真的,它有点超越了时代。我不认为我们现在就能够使用它。晚一些时候,或许可以再加考虑。目前,我以为我们应当克制住使用它的诱惑。非常感谢您的这一次表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今天的空余时间里,西吉一直躺在长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终于说起要去自首了,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在极力劝阻他。说来也怪,事到如今,在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让我着急生气的当口,我却连想都不忍心想到失去他。我尽力安慰他,可我所能做到的,充其量也不过是拿棉纸擦掉他额头上的汗而已。
伤口不流血了,可是胶布底下的肉像在发炎。他的手肿了,好像很痛。我偷着把5个兴奋饮料罐头弄进我们的房间,可是我心里明白,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实在的用处。我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了他。
他把我拉了过去,我们静静地躺在一起。这比过去所有的那些身体的接触更加令我感动。
我能把西吉藏到个什么地方吗?我找得到一个帮得上忙的人吗?不能……惟一具备合格知识的人就是那些医生和心理学家。根本不能去接近他们。忽然,我觉得我们两人好像掉进了陷阱,落到高墙的那一边去了。
西吉更加安静,小鸟一样紧紧偎在我怀里。我一动不动,静静地躺着。泪水一个劲地想往下流。
客人散尽,留下一屋子浑浊的空气、喝干的酒杯和探皱的餐巾。他们现在正经由地道,回到各个地区他们自己的屋子里去。只有一个人留下来没走:奥尔法斯神父。他和罗杰?怀特是老朋友了。他们原是同学,后来职业虽然不同,却一直保持着联系。
他们一起走上一道螺旋形楼梯,上了建筑物的最高层,来到一个屋顶花园。登高纵目,真是美不胜收:头上是圆形屋顶,花园里照耀着自然光。迎风招展的尽是真正的花草,错落堆砌的尽是天然的石头。极目四望,广阔平原尽收眼底。数不清的水库,漂浮着艳红的水藻,星罗棋布,点缀其间。
“看来,他们没接受你的意见,”奥尔法斯神父说。他们凭倚着花园的围墙,凝望天边模糊了地平线的雾霁。
“我并没真的指望他们接受,”怀特说。“我召集这次会议,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你该时时考虑到我们……我是说,教会,”奥尔法斯说。
“对,”怀特说。他们沉默了一会,只听见外面强劲的风吹得圆顶吱咯作响。
“为什么还不放弃这种疯狂的观念?”怀特终于开口说,“这种精减原则,它还能维持多久?食品匮乏,医师不足,普通公民一过16岁就不给治疗。每个婴儿生下来就带有某种先天的缺陷──过敏症、血友症──人体的自然免疫力丧失殆尽。而这一切却都只因为你不肯提出控制生育方案或是某种遗传工程。”
“我们必须保持自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