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人们眼睁睁地望着那颗星,望得眼睛都发痛了。显然,它在不断地逼近。那天晚上气候也变了。笼罩着整个中欧,法国和美国的冰霜都在消融。
但是,你别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被这颗星吓得惊慌失措。实际上,习惯势力依然统治着全世界,除了在空闲的时候和晚上的灯光下闲聊消遣之外,十人之中倒有九人照旧忙于他们的日常工作。在大大小小的城市中,只有个别商店未按原来的规定时间营业,医生和办丧葬的人分别从事他们自己的工作;工人上工;士兵练操;学者研究;恋人们互相追求;窃贼东躲西逃;政客策划诡计;报馆的印刷机彻底鸣响;教堂里,许多教士不愿打开神圣的殿堂来增加恐慌的气氛。
报纸在想方设法安定人心,提醒大家吸取公元1000年时的经验——因为那时人们曾预言世界末日的来临,结果是一场虚惊。现在出现的星,实际上不是星,只是一种气体,一颗彗星。如果它是一颗星,它便不可能袭击地球。这种事情,史无前例。不论在哪里,常识都是一成不变的,总是藐视遇事过于谨慎戒惧的人。
那天晚上,格林威治时间7点1刻,这颗星将最接近木星。那里,全世界的人都将看到万物起变化。许多人把数学大师的严厉警告,只当作精心编造的广告,认为他在有意扩大他自己的影响。有些人虽然也热烈地参加了辩论,但是后来用上床睡觉的办法表示了无动于衷。常识是牢固不变的。在文化科学不发达的地方,人们也只为他们自己的大事而奔走,对新奇事物已感到厌倦了。除了偶然响起几声犬吠之外,动物世界也听任这颗星放肆,而丝毫不感兴趣了。
不管怎么说,欧洲各国的人终究是又一次看到这颗新星的升起,它比前一天晚上迟升了一个钟头。但并不比前一晚大。相当多的人还没有睡觉,他们嘲笑数学大师,认为危险已经过去。
但是,过了一会儿,笑声停止了。这颗星在不断增大起来——它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增大,每过一个小时都稍微变大一点,而且更接近半夜的天顶,愈来愈亮,甚至把晚上变成了第二个白昼。如果它径直驰向地球,而不是沿弧形路线运动,如果它不减低冲向木星的速度,那么它必然会在一天之内超过这个夹在中间的地球。但事实是,它一共花了五天的时间来经过我们这个行星。次一天,它在英国人看到它以前,已经变成月亮的三分之一那么大了,冰霜的融化不成问题。它升到美洲的天空上时,便同月亮一样大了。人们看它的时候,睁不开眼睛,而且感到炽热;感到有一股热风袭来,那股热气越聚越多,以更大的力量吹动着。
在弗吉尼亚和在巴西,还有北到圣劳伦斯河谷,新星透过迅速飞驰的雷雨云,闪烁不定的紫色电光和空前巨大的冰雹,时不时地闪烁着。在马尼托巴,积雪在消融,洪水以毁灭之势,涌进城市。在地球的所有的高山上,那天晚上冰雪都开始融化。从丘陵高地流下来的水挟着稠厚的泥浆,湍急地汹涌奔腾着,在上游打着旋涡,吞噬了树木和人畜。江河在鬼怪般的星光的照耀下,连续上涨。最后,河水泛滥,淹没了两岸,追赶着河谷里的奔逃的人群。
在人类的记忆中,阿根廷海岸和南太平洋上,浪潮从来没有这样高过。在许多地方,风暴把潮水驱入内地20哩,淹没了整个城市。一夜之中温度急剧上升,因此太阳的来临只象一个影子的出现。发生了地震,而且开始逐级增强,遍及南北的美洲全境。
从北极圈开始直到合恩角,山坡崩陷,岩石开裂,房屋和墙垣倒塌。科托帕克希火山的整个一面,在一次级数极大的强烈地震中倒下,纷乱的熔岩直冲云霄,洒落远方,汇成热流,滚滚不息,在一天之中便已奔流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