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一组聚在他的胯部。
萤光色,紫色和海蓝色的昆虫蜂拥而至他的肝部和背部。
而亮银色的一组围绕在他大腿的脉线上。
看到他们的虫后安然无恙虫子们转过头来准备护卫自己的领地。伊太郎转动着头,以便看到他们的队形,然后做着和他们一致的动作。他能感到小虫子的腿正以脉跳似的节奏咬着他的皮肤,好像要与鼓点合拍。
成千上万滑动的虫子正在他身上来回爬着,搜寻着。成群的虫子沿着由他早已在皮肤上形成的过敏性突起而创造的迷宫似的渠道蛹动着,他们渴望食物,渴望战斗。
博物馆的门开了,成群的人涌了进来,渴望获得心,头脑和身体下部的强烈地刺激他们来了,这些参观者,急切地要间接参与这一可能是悲剧的演出,渴望看到梨园学者用精心设计的手势和动作展现的恐惧、愤怒、淫荡和想像的折磨。男女老少挤在这小小的娱乐场里,对许多人来说,这种垂死的艺术是他们的文化遗产。
伊太郎看着他们的眼睛,圆的、斜的、褐色的、灰色的、细长冷静的眼睛、大大的充满热情的眼中有着希望、欲望、失望甚至快乐。这些就是性欲联想的窥淫狂们,想像和技巧的食客们。
伊太郎听到笛子的缓慢哀号,变成了啪的一声敲击,然后传来拍手声,缓慢且均匀,警告观众舞蹈即将开始。每一次击掌,就像一下轻微的心跳,与虫子的脉跳相一致。
慢慢地他转过身来,慢得像个木偶,脚下是冰冷的大理石,甚至他都不敢用粗糙的动作打扰这些昆虫。然而正是这种故意的缓慢突出了他可能受着的折磨。他伸展开前额上褐红色的象征着勇气的曲线,嘴周围的蓝色修饰总在他微笑时显示出他的残暴。一扬眉毛,一摆头都使人感到他是英雄与恶棍的化身。
他的两腿间,两个肩膀上,伊太郎都觉得小脚在钳他的皮肤,震动的翅膀对他皮肤的摩擦,不同的嘴张开准备向他许诺。这就是他训练自己的目的,这也正是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生命的目的。胳膊的每个动作,身体和腿的每一次慢慢转动都创造出一种形像——愤怒郁积胸中,滋生着报复。在他皮肤上爬来爬去的虫子好像在感觉他的愤怒,并与之交换他们自己的愤怒。他们的翅膀狂暴似的扇动着空气,他们的嗡嗡声变成了呜呜声,使耳朵里的耳鼓疼痛起来。在伊太郎每天寻死羊或死牛时他听到的就是这种呜呜声。
伊太郎从拥挤的脑袋上看过去,直到迷失在奴隶性乱杀的梦中。他从闪烁的眼睛和脸庞上看过去,从另一时间,另一地点所创造出来的艺术杰作看过去,寻找人的踪影,他知道这一定会有的。山本现在正以同样的自信,那是以前他所显示出的自信,看着伊太郎。看见了吗?山本的微笑是对伊太郎的嘲笑。看,你真是艺术,而不是艺术家。艺术家已死了。这些人吗?他们把你看做一幅画,一幅展示本无生命的木偶画。
在伊太郎看来这屋子好像很黑,光线就像他的愤怒一样照亮。即使他的艺术目的是寻求意义,他也必须成为创造者。他不得不控制,还有自由。伊太郎手里捻着眼镜蝇图案服装,又小声地说:“山本!我为你而创造。走着瞧吧!”
丹尼一世,即伊太郎,是一流舞伎大师。他知道他的艺术就是想像,谁见过他谁就会产生想像力,这是个礼物,真正的作品只有一次机会得到这一礼物,不会有第二次。
伊太郎摇着头,视线集中到山本的脸上。凭借着强大的控制力,伊太郎用张开的手指像征着一把扇子。他的手指说月亮像落叶一样下坠,观众坚定地喊着他的名字。“丹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