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来到了她的身后。
“听着,丽薇,请别把她的话语放在心上,我简直毫无办法,连心都快碎了……”
“没关系,您没有错。”她急忙眨了下眼,避免去瞧他,低声说,“我要回家去换衣服了。”
“但您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不。”
“听着,丽薇……”
于是他火热的手掌贴到了她的肩上……
她内心中有什么东西奇怪地猝然中断,就好象整个人从一张粘乎乎的蜘蛛网上掉落下去一样,而且……
……而且她又重新听见了铁轨连续的咣当声。
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样……而在毛玻璃屏里却象是另一个世界……现在天已经黑了,车厢的灯也亮了。重要的是,她那种内心中令人心碎的、难忍的隐痛感稍许平息了一些。
诺曼用手指擦擦眼。
“出了什么事情?”他问。
“只不过是一切都结束了,”丽薇说,“是突然一下子结束的。”
“我想,火车已经要到纽赫文市了。”诺曼不知所措地说,他看看表又摇摇头。丽薇困惑不解地说:
“你怎么还是把鸡尾酒倒在了我的身上?”
“那有什么,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可本来我是你的妻子,而这一次你是应该把酒洒在珍妮身上才对。多么奇怪,对吗?”
而她脑子里却老是在想:那时诺曼是怎么跟在她身后,又怎么把手放在她肩上的……
她举眼向他,怀着强烈的骄傲感说:
“我没有结婚!”
“不错,没结婚。不过你已经和谁挺不错了——是叫迪克的吗?”
“是的。”
“也许,你会准备嫁给他的吧?”
“你吃醋吗?”
“吃什么醋?吃那块毛玻璃的醋吗?当然不!”
“我才不想嫁给迪克呢。”
“知道。可惜,突然就中断了,我总觉得下面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嗫嚅起来,后来才慢慢地说,“我有这样的感觉,似乎宁愿把酒洒在任何人身上,只要不是你。”
“连洒在珍妮身上也行吗?”
“对她我也不要,当然你是不会相信我的。”
“也许我相信,”丽薇抬起了头,“我多么愚蠢,诺曼,让我们还是生活在真正的世界里,别再去玩弄那些可能发生,但又没有发生的把戏。”
但是诺曼急速地把她的手握住:
“不,丽薇,再来一次,是最后一次,看看我们眼下在做什么。丽薇,假如我和珍妮结了婚的话,我们现在会怎样呢?”
丽薇十分害怕。
“不要那样,诺曼!”她清楚地记得当珍妮还站在旁边时,诺曼曾用多么大胆和渴望的目光盯住她瞧。她不想再知道下面是什么,还是让一切就象现在才好。火车到了纽赫文市时,诺曼又说:
“我真想试一试,丽薇。”
“好吧,如果你真想试的话……”
她在心里暗自想:没关系!这不会改变什么的,什么也变不了!然而她依然两手紧紧攥着诺曼,不管看到的是什么幻景,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这儿夺走!她想。“再开一下机器。”诺曼朝对面的人说。
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切仿佛都变慢了,屏幕微微亮起,如同轻风吹走云雾后那样。
“有点不对头,”诺曼说,“里面只有我们俩,完全和现在一样。”
他说得不错。在火车车厢里,在前面的长椅上,坐着两个极小的身影,图象在一点点变大,拉长……一直到他们和它融化成了一体,只有诺曼的声音在远处轻声说:
“就是这趟火车,”他说,“在窗子上也有着同样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