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琴怎么办呢?”
“明天第一次礼拜式上我们演奏。”
“然而,火星人——”
“我知道,可是,为了自我安慰,我想还是用自己的乐器。以后我们可以找到他们的乐器。”
礼拜天早晨他们起得很早。一个个像面色苍白的幽灵在严寒中走着,衣服上的白霜叮叮作响;宛如全身都发出和谐的钟声,银白色的水珠摇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这火星上今天是否是礼拜天?”伯尔格林神父沉思着。但看到斯通神父畏缩不前,他赶紧走上去。“今天也许是礼拜二或礼拜四——谁说得清呢?但没关系。我在瞎想。对我们来说今天是礼拜天。来吧。”
神父们走进平坦宽阔的“教堂”,跪在地上,冻的浑身发抖,嘴唇发紫。
伯尔格林神父祈祷了一会,接着把冰凉的手指放在风琴的键上。音乐像美丽的鸟儿飞翔。他按动着琴键,像一个人在荒园的杂草间移动着双手,把美好的东西惊起,飞入山中。
音乐声使空气显得宁静。人们可以嗅到早晨清新的气味。音乐声飘荡到山里,在尘雨里把矿粉摇落。
神父们等待着。
“喂,伯尔格林神父,”斯通神父眼望着寂静的天空,太阳冉冉升起,红如炉火。“我没有看到我们的朋友。”
“让我再试一次。”伯尔格林神父出汗了。
他建起一座巴赫式的建筑,精致的石头堆起一个音乐大教堂,它如此宽大,以致最远的圣坛设在尼奈夫神那里,最远的穹顶高到圣彼德的左手。乐声绦绕,似乎奏完之后也没有消失,而且随着一缕缕白云向远处飘去。
天空依然空空荡荡。
“他们一定会来的!”但伯尔格林神父感到有点惊慌,起初不明显,但越来越厉害。“我们祈祷吧,请他们到来,他们懂得我们的愿望,他们知道。”
神父们又跪在地上叽里咕噜,低声祈祷。
礼拜天早晨七点钟,或许在火星上是礼拜四早晨,或许是札拜一早晨,从东方的冰山里出现了柔光闪闪的火球。
这些火球翩翩徘徊,徐徐下降,布满了颤抖着的神父们的周围。
“谢谢你们;哦,谢谢你们,上帝。”伯尔格林神父紧紧地闭上眼睛,又奏起音乐来。演奏之际,他转过头去,注视那些令人惊奇的教徒。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这个声音说:“我们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你们可以呆在这儿,”伯尔格林神父说。
“只呆一会儿,”这个声音轻轻地说。“我们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我们本应该早点给你说。但我们设想如果没人管你,你会照自己的方式干下去的。”
伯尔格林神父开始说话,但这个声音却使他沉默下来。
“我们是造物主,”这个声音说道;好像蓝色的气体火焰,钻进他的身体,在胸中燃烧。“我们是古代的火星人,离开大理石般的城市,来到这山里,放弃了我们原来的物质生活。在很久以前我们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东西。我们也曾像你们一样,是有躯体,有胳膊有腿的人。传说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一个好人,发现了一种解放人们灵魂和才智的方法,能解除人们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悲伤,能解除死亡和形体变化,还能解除阴郁和衰老。这样,我们就采取闪光和蓝火的形式出现了。从那以后,我们一直居住在风里、天空和山中,既不得意也不傲慢,既不富有也不贫穷,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我们不和我们留下的那些人——这个世界上另外那些人——住在一起。我们的来历已被忘却,整个过程全忘了。但我们将永远活着,也不损害别人。我们已摆脱了肉体上的罪孽,得到上帝的保佑。我们从不觊觎别人的财产;我们没有财产。我们不偷盗,不杀人,不好色,不怨恨。我们在幸福中生活。我们不能繁殖;我们不吃,不喝,不发动战争。当我们的躯体被抛弃时,我们摆脱了一切淫荡幼稚和肉体上的罪孽。我们已远离了罪恶,伯尔格林神父,它像秋天的树叶一样被烧掉了,像冬天令人讨厌的积雪一样被清除了,像春天有性生殖的红黄花朵一样凋谢了,像使人喘不过气来的酷热的夏夜一样过去了。我们的季节温和宜人,我们这地方思想丰富。”
伯尔格林神父站了起来,因为这声音使他异常激动,差一点使他失去理智。狂喜和热火在他的全身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