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硅石说:“是的。”然后又说:“到处都是空白,什么也没有。”
“什么?”霍金斯说。
弗纳德斯基示意他静下来。“我猜是刚才通过两船之间的那段路程。这可能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对活硅石说话时简直是在叫喊,像是要澄清自己的思想似的。“和你在一起的那些人收集铀、特殊的矿藏、轴射、能量。”
“他们需要食物。”微弱的、砂砾般的声音回答说。
当然,这是活硅石的食物。这是一种能源。弗纳德斯基说:“你告诉他们在哪里能找到那些东西的?”
“是的。”
霍金斯说:“我几乎听不懂这东西在说什么。”
“它有些毛病了,”弗纳德斯基担心地说。他又喊道:“你觉得好吗?”
“不好,空气一下子跑光了,我内部受了伤。”
弗纳德斯基喃喃道,“一定是压力的突然下降伤害了它。天呀——你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你的家在哪儿?那块有许多食物的地方?”两个人都默默地等待着。
活硅石的耳朵慢慢举起,非常缓慢地、颤抖着举起然后又掉下来。“那里”,它说,“在那里。”
“哪里?”弗纳德斯基发出尖叫。“那里。”
霍金斯说:“它在做动作,它在指示某个方向。”
“可以肯定,只是我们不知道它指示的方法。”
“你能指望它怎样做?显示出坐标吗?”
弗纳德斯基马上说:“为什么不可以?”他再次转向躺在地板上缩作一团的活硅石,它现在一动也不动,它的外部失去了光泽,这是一种不祥之兆。
弗纳德斯基说:“船长知道你觅食的地方在哪里。他有几个号码是注明那个地方在哪里的,是吗?”他祈祷活硅石能听懂他的话。
“是的,”活硅石用一种岩石碰击岩石的声音叹息道。
“三组数字,”弗纳德斯基说。“一定要有三组数字,三个空间坐标连同日期就能显示出小行星在环绕太阳的轨道上的位置。只要有了这些数据就能详尽地计算出它的轨道和确实它的任何时刻的位置。甚至连行星的摄动也粗略考虑进去了。”
“是的,”活硅石说,声音更低了。
“怎样?这是怎样的三组数字?霍金斯,把它们记下来,找张纸来。”
但活硅石说:“不知道,数字并不重要,觅食的地方在那边。”
霍金斯说:“很清楚,它不需要坐标,所以它从来不注意这些坐标。”
活硅石说:“不久就活——”长时间的停顿,然后又慢慢地说,好像在试着使用不熟悉的词语一样——“不成了。”更长时间的停顿,“死,死之后还有什么?”
“坚持一下,”弗纳德斯基恳求说,“告诉我,船长把这些数字写在什么地方?”
活硅石足足有一分钟没有答话,两个人都深深地弯下腰来,头几乎碰到了这块濒死的石头。它说,“死了之后还有什么?”
弗纳德斯基叫道:“再回答一次,就这一次了。船长一定把数字写下来了,写在哪里?哪里?”
活硅石低声说:“在小行星上。”
它再也不会作声了。
它成一块死石头,就像产生它的那些石头那样,像飞船的船壁那样,像一个死人那样,死气沉沉。
弗纳德斯基和霍金斯站起来,面面相觑,十分失望。
“这看不出有什么意思,”霍金斯说,“为什么他要把坐标写在小行星上?这就好像把钥匙锁在它所要开的房间里一样。”
弗纳德斯基摇摇头,“一个铀矿宝藏,有史以来最大的发现,我们却不知道它在哪里。”
H?塞顿?达文波特以一种奇怪的愉快感觉环视四周。即使在休息时,他那张长着高鼻子和布满皱纹的脸看起来总有些严峻。他右面颊上的伤疤、黑色的头发、惊人的眼眉以及黝黑的肤色,这一切都使他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地球调查局的廉洁的特工人员,他实际上也就是这样的人。
当他环视着这个大房间时,他的嘴角向上翘起,仿佛在微笑。房间里十分阴暗,这使得一排排的图书胶卷显得多到望不到边,那些叫不出名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标本显得出奇的高大。房间里十分凌乱,孤独的气氛、甚至是与世隔绝的气氛,使它看来不像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它就与它的主人一样,看来不像是现实世界的一分子。
主人坐在一个安乐椅——办公桌的组合家具里。这桌椅安放在房间唯一明亮的地方。他慢慢地翻阅着手里拿着的官方报告。他的手除了翻文件之外,还不时地架好厚厚的眼镜,它随时都可能从那溜圆的丑陋的小鼻子上滑下来。他在阅读时,大肚皮平静地起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