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头”和“长春藤”站起来,走近躺着的牡鹿。他俩一只手拿着弯棍子,另一只手拿着有红羽毛的树枝。站着的牡鹿推动它的主人的手,好像他在往它们身上洒东西。然后他又用一片蕨类植物的叶子触触它们的面颊。接着,他俩向躺在地上的牡鹿俯下身子,向下伸直手臂,左肘在身后翘起。然后轻轻一击!又一击!两条树枝刺进牡鹿的心脏。
“栗子头”和“长春藤”弯下腰,将树枝抽出来,鹿没有动弹。
坐着的人一起击掌,三番五次地发出水泡声,直到洛克打起呵欠。他舔了舔嘴唇。
“栗子头”和“长春藤”仍拿着树棍站在那里。鹿鸣叫着。人们弯下身子,头发垂到地面。牡鹿又开始跳跃。它的跳跃使人们的声音拖长了。它走得太近了,从树下走过,走出了洛克和佛的视野。这时那些人不再发出那种声音了。然而在新种族的人后面,枯树与河流中间,鹿又鸣叫起来。
陶米和“一簇”很快地跑向横越过小路的荆棘,将其中的一根扯向一边。他们站在缝隙的两侧,将荆棘向后拽,洛克看见他们都闭着眼睛。“栗子头”和“长春藤”轻轻地向前滑去。他们举着弯树棍,穿过空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森林里。陶米和“一簇”放开荆棘,让它弹回去。
太阳西移,陶米弄死的鹿在枯树的阴影里散发着腥气。“松树”一直坐在枯树底下,微微发抖。现在新种族的人开始带着饥饿以梦境一般的迟缓慢慢移动。
老头从枯树底下走出来,对陶米讲话。这时他的头发紧紧地贴着脑袋,斑斑点点的阳光在上面晃动。他走向前,低头看那只牡鹿。然后伸出一只脚,在牡鹿的尸体上到处蹭。那鹿一动也不动,被什么东西盖住了。过了一会儿,除了一堆色彩斑烂的碎片,以及一个带着小黑眼睛的鹿头以外,地上什么也没有了。
陶米自言自语地走开了,他走向一捆东西,在里面搜寻。他从里面拿出一只骨钉,很重,一端有牙齿表面那样的皱纹,另一端越来越细小,成了一个粗钝的尖头。他跪下,用一小块石子磨它。洛克听得见嚓嚓的摩擦声。老头走近他,指着骨头,粗声大笑,假装要把什么东西刺进他的胸膛。陶米低下头接着磨那个骨钉。老头指指河,又指指地,长篇长论地说起来。陶米把骨钉和石头塞进腰部的皮子里,站起来,从枯树下走过,从洛克和佛的眼里消失了。
老头不讲话了。他小心地坐在离空地中心不远的一捆东西上。长着小眼睛的鹿头就在他脚旁。
佛在洛克耳边说:“他刚才走开了。他怕那另一只牡鹿。”
这时,洛克生动地想起那只站立着的牡鹿,它曾经活蹦乱跳,高声鸣叫。洛克同意地晃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