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离开镇子了!安德森已经派了一个情报员去追踪他。卡罗尔,你有没有看见丹尼比阿塞?”
“我谁也没看见。”我说。泡泡升高了,现在我知道那是啥玩意儿了:笑意。我转过脸去避开鲍勃的目光。
“假如那小子懂得好歹,他会夹着尾巴逃窜下去的。”鲍勃说,他实在心烦意乱,“除了制造食品的那一个,眼下镇长把其余的毫微机都关闭了,等着修理工从城里赶来。卡罗尔,今天的食品你拿到了吗?”
“没有,但是我过—阵子就回去。”我对付着说,好歹没有当着鲍勃的面笑出来,“基——基米觉得不太舒服。”
“那好。”他说道,但是并不真的在关切,“喂,厄尔!等一下!”他从一堆堆垃圾桶中间钻了过去,到广场另一边去找厄尔比克尔。
威尔总算明白,今天是没有游戏房了。他愁眉苦脸,但是没等他放声哭出来我就说:“威尔!瞧这些大桶!咱可以用它们搭一间最棒的游戏房呢!”
他的脸放晴了:“太酷了!”
所以我们把四个垃圾桶套在一起拉回家去,帕克家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帮了一点忙,他们都是好孩子,似乎很高兴有事做。他们从地下室拿来几块木板,加上一把锄头和几根钉子,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搭建起一个四桶间的游戏房。威尔快乐极了,好像上了七重天。我无法给帕克家的孩子们付工钱,但是我把自己做的剩余的香蕉面包拿出来,解冻以后烤了烤,他们狼吞虎咽吃得挺高兴。威尔和基米(她忘了痒痒)在垃圾桶里一直玩到天黑。
第二天,所有毫微机又开工了,我递上一份日常食品的订单。但是我去取货的时候把孩子们留在家里让基蒂史文森看管,我在园子里把所有瓜果、豆子、胡椒、玉米和甜瓜都装进桶里。
开学了,威尔上一年级。第一天我步行送他去上学,他似乎挺喜欢那个女老师。
到了开学后的第三星期,老师辞职了。
到了第五星期,代课老师和其他几个老师也辞职不干了。
“他们没必要工作就干脆不工作,他们干吗应该工作呢?”埃玛说。她坐在我家的厨房里喝咖啡,戴着一顶奇特的帽子,帽檐斜遮住半个面孔。我想那帽子是她从毫微机目录册上挑选出来的——准是城里人戴的那种款式,不过颜色挺漂亮,是一种桃红的暖色调。“有了毫微机,谁不想工作就用不着工作了。”
“你孩子的老师也辞职了吗?”
“没有,他们的老师是年老的卡梅伦太太。她任教多年,早上醒来也许无法想象干点别的什么工作。卡罗尔,瞧这地方。你怎么放任它变得这么破破烂烂的?”
我温和地说:“杰克走了以后钱不太多,只够付房租呢。”
“真他妈的……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你干吗不用毫微机产品替换那些旧窗帘和旧沙发呢?还有那台电视!你可以要一台挺大的,图像清晰得无与伦比。”
我把胳膊肘搁在桌子上,向她探过身去:“埃玛,我告诉你实话,我只取用毫微机的食品和纸尿裤,我也为威尔订做了几件校服,至于其他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你傻透了!”她说。这话简直是嚷出来的——她似乎对我那张中间下陷的沙发太看不惯了。我伸手拉下她那顶斜帽子。埃玛的一只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而且青一块紫一块,就像我园子里瓜果的颜色。
她突然哭泣起来:“特德……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凶狠……叫人炒了鱿鱼,这对男人来说太可怕了!哪个男人都会厌烦得发疯的——”
“他不是被炒鱿鱼,他是辞职了。”我说道,不过语气挺温和的。
“一码事!他在家成天绷着脸,对两个孩子吆三喝四——不瞒你说,他们巴不得去上学!——他还指责我干的每一件事,要么向毫微机订做苏格兰威士忌——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约翰逊镇长宣布毫微机生产酒类为非法——”
“他真的订酒了吗?镇长真的宣布了吗?”我吓了一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