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韦斯顿出去了,过了几小时才回来。第二天早晨,他成心走到他妻子身旁,看起来有点古怪,现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想出一个主意来,格雷斯。”
“什么主意?”说话的口气是那么的忧郁和消沉。
“与格洛里亚有关系。”
“你不是要建议把那个机器人再买回来吧?”
“当然不是咬。”
“那么你说吧。我也许听你的。我所做的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没有起作用。”
“好吧!这就是我想起来的主意。格洛里亚出问题的关键所在,是她认为罗比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台机器。自然,她就忘不了他。要是我们想办法让她相信:罗比也不过就是以钢板和铜线为形体,以电流作为生命核心的一堆铜铁的话,她也就不会再想它了。这就是从心理上进攻的办法,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
“你准备怎么办呢?”
“简单得很。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让美国自动装置和机器人公司的罗伯逊安排我们明天参观一下他们的整个工厂。我们三个人都去,等我们参观完了,格洛里亚也就会立刻懂得一个机器人是没有生命的了。”
韦斯顿太太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她眼睛隐约地闪出来的光说明这个主意立刻得到了她的赞许。“嗯,乔治,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听了这句话,乔治韦斯顿挺起了胸膛。“我想出来的主意没有不好的。”他说,
斯特拉瑟斯先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总经理,因而也就不免有点爱讲话。因为这位先生具备这两个特点。所以在整个参观过程中他都充分地进行了解说,也许在每一个部门的参观中他解释得有些不厌其详了。但是,韦斯顿太太并没感到腻烦。说真的,她还有几次打断了他的话,要求他用比较简单的语言把他的话再说一次,以便让格洛里亚能听得懂。斯特拉瑟斯先生由于有人对他的讲话才能表示欣赏而受宠若惊,他热情洋溢地详细叙述,并且尽可能多说一些。
只有乔治韦斯顿一个人觉得跟大家在一起参观有些不耐烦。
“对不起,斯特拉瑟斯,”在斯特拉瑟斯讲光电池讲到一半时,乔治打断了他的话,“厂里是不是有个车间只由机器人进行生产?”
“嗯?哦,是啊!是的,当然啦!”他朝韦斯顿太太笑着,“在一定意义上,这是一个叫人害怕的部门,机器人在生产更多的机器人。当然啦,我们并不准备推广这种作法。另一方面,工会也不会让我们这么干。但是,我们可以用机器人制作很少量的机器人,这只是作为一种科学实验。要知道”,他摘下他的夹鼻眼镜轻轻地敲着他的手心,准备大发议论,“这些工会不了解的是——我是作为始终对工人运动,总的说来,表示非常同情的一个人来说这一番话的——机器人的出现虽然在最初造成了某些混乱,但是一定会……”
“是的,斯特拉瑟斯。”韦斯顿说,“但是你谈到的贵厂的那个车间……我们可以参观一下吗?我想,肯定会很有意思的。”
“是的,是的,当然喽!”斯特拉瑟斯重新把他的眼镜夹在鼻子上,表示议论告一段落,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来掩饰他的狼狈相,“请跟我来!”
在领着他们三个人走过一个长长的过道,下楼梯的时候,他没有怎么讲话。不一会儿,他们走进一间灯火通明的大车间,屋里是一片刺耳的嗡嗡声,这时他打开了话匣子,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解说起来了。
“到了!”他说这句话时,显得很自豪,“这间屋里全是机器人!执行管理任务的五个人都不在这间屋里。在我们开始这项工作的五年当中,向来没出过事故。当然,这里组装的机器人比较简单,但是……”
格洛里亚早就不认真听总经理的解说了,他的话在她耳朵里成了安慰性的嘁嘁喳喳的声音。整个参观对她来讲显得相当单调,索然无味,尽管在参观过程中,她看见了许多机器人。但没有一个机器人有一点像罗比,她打量这些机器人的时候,明显地表示出轻视的态度。
她注意到,在这间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的眼光落在六、七个机器人身上,它们正在屋子当中的一张圆桌旁边忙碌地工作着,它们睁大了眼睛,显得非常吃惊。那间屋很大。她看不大清楚,但是机器人当中有一个看起来好像——好像——“没有错儿!”
“罗比!”她的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房间,这时桌子旁边的一个机器人摇晃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工具。格洛里亚快活得几乎发了疯。她从栏杆里钻过来,灵巧地跳到大约2英尺下面的地板上,这时她的父母根本来不及阻拦她,她向罗比跑去,挥着手,头发飘来飘去。
这时,站在那里的三个成年人都惊呆了,他们看见了这个兴奋的小女孩所没有看到的东西——一辆仪表控制的巨型笨重的拖拉机正沿着它的指定路线冲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