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网蜘蛛们一动不动地坐在它们硕大的罗网中。它们知道蚂蚁侵犯不了它们的领地,因为蚂蚁爬不上支撑蛛网的细丝绳。它们高枕无忧。
兵蚁们继续前进,像可怕的黑潮席卷黄色的、烟雾氤氲的大地。它们的前锋来到河边。退缩不前,当它们改变路线时,勃克离它们大概还有8000米的距离。前锋以一种神秘的传递信息的方式,与身后的蚁群联络,使蚁群改变前进方向,避开障碍。
3万年前,科学家们推断过,蚂蚁有交流信息的手段。他们观察到,如果一只蚂蚁找到一块它独自一人搬不动的食物,便回到蚁穴带回同伴来一起搬。由这一事例,他们推断蚂蚁可以用触角打手语。
勃克不知道这些聪明的理论,他只知道蚂蚁可以传递某种形式的语言或思想这一事实。然而,现在他小心翼翼地向他的部族经常出没的地方走去,对铺天盖地向他爬来的蚁群全然不知。
这支昆虫队伍所到之处,发生了数不胜数的悲剧。有一个打洞蜂——斑纹蜂的地下巢穴,里面有一只母蜂,大约1.3米长,它挖了一条巨大的地道,又在地道里掘出10个蜂穴,在每个蜂穴里产一枚卵,待卵孵成蛴螬,再用辛苦采来的花粉喂养它们。那些蛴螬长得又肥又大,变成了成蜂,然后轮到它们在母蜂为它们挖出的地道里产卵。
现在,这个家族的10只这种庞大的昆虫正在忙忙碌碌地喂养第二代蛴螬。而随着时间推移,巢穴的建立者已行动迟缓,翅膀也脱落了。它已无力出去采花,于是,充当了这个地穴或蜂房的守卫者。这也是打洞蜂的习性。它用自己的头堵住洞口,形成一个活的洞门,只是在家族的成员要进出洞口时,它才将头缩回来。
这地下居处的老态龙钟的看门人正在行使它的职责,这时,兵蚁群咆哮着向它扑来。细小的,发着恶臭的脚践踏在它头上,它为了保卫这神圣的蜂巢,爬出来用螫肢和螯针与敌人搏斗。蚁群冲上来撕咬它长满粗毛的几丁质外壳。老母蜂疯狂地、凶狠地搏斗着,向还在蜂穴里的家族成员发出嗡嗡的报警声。它们还没出洞就与敌人交上了火,因为那些黑色的小虫已潮水一样地涌进洞里。
这场足以写一部史诗的战斗继续进行着。十只巨大的洞蜂,每只都有一米多长,用它们的腿、颚、翅膀和螯肢,拼出全力,像一群猛虎般凶猛地战斗着。凶恶的小蚂蚁们盖住了它们,猛击它们的复眼,啃咬它们的甲壳柔软的接合部;有时,巨蜂杀伤了一只蚂蚁,蚂蚁们就暂时放下共同的敌人,跳到受伤的同伙身上去。
然而,战斗只会有一种结局。尽管巨蜂全力搏斗,它们也的确力大无比,但它们无力战胜如此之多的敌人,它们被蚁群撕咬成碎片,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还没等这些蜂穴保卫者的最后一块残片被吃掉,蜂穴本身就已被掏得一干二净,洞里的蛴螬和成蜂们含辛茹苦为蛴螬来的食物,被兵蚁们一扫而光。
兵蚁们继续前进,身后留下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地道,还有一些粗糙的甲壳碎片,这是连什么都吃的蚂蚁也不爱问津的东西了。
再说勃克,他还在若有所思地观察最近发生的一出惨剧的现场,地上散落着一只巨型甲壳虫闪光的甲壳碎片。显然,一只比它更大的甲虫杀死了它,勃克正看着地上吃剩的残渣。
有三四只小小的、约有15厘米长的蚂蚁在碎片中辛勤觅食。一个新的蚂蚁城即将建成,蚁后躺在约1000米外的藏身处。这些蚂蚁是第一批觅食蚁,它们供养比它们大的蚂蚁,那些大蚂蚁要承担建蚂蚁城的重要工作。勃克对它们并不在意。他在寻找梭镖之类的武器。
在他身后,蚁群行进时咔嚓咔嚓的喧嚣声渐渐大了。勃克厌恶地转过身去。他能找到的最好武器就是甲虫带尖齿的后腿了。他弯腰拾起它,听到地下发出愤怒的呜呜声。
一只小黑蚂蚁正忙着从腿关节处撕下一块一块碎肉,可是勃克抢走了它的佳肴。这小东西几乎还不到20厘米长,却敢向勃克冲来,还愤怒地尖叫着,勃克举起那只甲虫腿将它打得粉碎。另外两个小东西也来了,它们是被同伴发出的声音召来的,它们发现同伙被打碎的尸体后,毫不客气地将它瓜分,背起来得胜地走了。
勃克继续往前走,那只带尖齿的后腿在他手里晃荡。这是一根相当好的棍子。勃克习惯于用石头砸开这类巨型甲虫或蟋蟀含汁的腿,正如他的部族同胞有时看到的那样。这时,他脑子里开始形成棍子的概念,这概念还处于半模糊状态。他手里的东西上面有锋利的齿状物,这使他意识到,用它横着打下去比梭镖那样的东西刺下去要管用得多。
他身后的声音距他越来越近,此时已变成了隐隐约约的沙沙声。蚁群又扫荡了一片蘑菇林,伞状的黄色植物上爬满了那些黑色的怪物,它们狼吞虎咽地吃着脚下的东西。
一只大绿头苍蝇飞过来,身上闪着金属的光泽,它落在一棵蘑菇底下,加入一场狂欢宴席,用它的长喙吮吸蘑菇慢慢滴出来的黑色汁液。蘑菇茎里长满了蛆虫,它们分泌出胃蛋白酶液体,溶化坚硬的白色蘑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