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到我国各地巡迥演出。奥丽娅是一个很年青的歌手,几乎还没有人知道她。每次上舞台,她都感到有一种来自观众厅的特殊的温暖,就好象她是一个真的黑肤女子,正在怀念着自己遥远的祖国一样。
斯涅特种夫没有走出自己的实验室。
他把全部精力、经验、知识、顽强劲和创造热情全部用来解决他的课题了。
人的新皮——结实的保护膜——已经经过检验,表现了它的特殊性能。剩下的是解决改变色素沉着的化学成分的药量问题了,也就是解决导致这位发明家在曝光中犯那么可悲的错误的问题了。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轻率的试验的第一位牺牲者。
必须找到如此强烈的生物化学过程的中和方法。要知道,是有方法使深色的底版变淡的,是有使细胞组织褪色的化学方法的。
但是所有的实验都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他的实验室里,各种不一般的家兔在奔跑。它们的毛被剃得光光的,在兔子的皮肤上出现各种各样深浅颜色不一的四方形块块,象国际象棋棋盘上的方块块一样。这是发明家在试验曝光的时间。多数情况下,四方块块几乎全是黑色的——它们每时每日都使柯斯佳想起他的第一次试验。
实验室里出现了红眼睛的白化病兔子。它们舐着自己发亮的白皮,好象是在嘲笑我们的发明家;“我们是多么白啊!”
他不再用兔子做试验,开始在自己身上做试验。可能是皮下层的混合剂对照相乳剂的耐久程度起了重要的作用。他把乳剂注射到手里,把奥丽娅的照片底片放在其上,曝光后把显影剂注射到皮下。在手上出现了印错的明显影像,就象刺的图画一样。这是奥丽娅,仍然带着那张笑着的脸,扭到一边的头。
第二天,影像变黑了,变成了一个大黑片。因为它没有定影。
他再做试验,每一次都把定影剂和洗涤剂作各种不同的组合,再结合曝光时间及温度进行试验。
有一天早晨,柯斯佳再没有发现手上有黑点了。黑点融化了。
……房屋的墙上、广告亭上、陈列橱的托板上画着的细线条脸蛋、带着羞怯微笑的黑人姑娘望着行人。她的脸那么黑,似乎是因为印广告的印刷厂使用的油墨太浓的缘故。
斯涅特科夫下了火车站。他一向没有到过这个城市,这次来是为了在当地一所学院里继续搞自己的实验。他似乎觉得新的房子啦,凋零的栗子树啦,秋花的红缨啦,都和平时不一样。
他看着广告,了解这个城市过着什么生活,剧院演着什么节目,首都有哪些名人到这儿来了。
突然,手提箱失手掉下来,试管、药粉、小罐罐撒在地上——广告上的奥丽娅瞧着这一切。
今天是她的音乐会,八点钟开始。到八点还有多久呢?整整两小时——一百二十分钟。
街道那一边还是她的广告,他穿过街道。他感到奥丽娅的这张像,脸蛋儿完全是淡色的,象很久前一样。
还有很久才能开演。对面还是她的照片。于是他从一个广告走到另一个广告前,走着“之”字形到剧院去,他微笑着想到,自己就象在下国际象棋走“马”一样①。难道他要输掉一局,这个棋盘上的白棋是难走的呀!
【① 国际象棋的马走“之”字。】
剧院里观众还没有来。后台传来萨克管的如泣如诉的吹奏声。
开演以后,头几个节目,柯斯使没有听进去。乐队演奏着,人们鼓起掌来。现在,奥丽娅出场了,掌声震动了整个大厅。
白色的连衣裙、亮晶晶的眼睛和黑脸蛋白牙齿闪闪发亮。奥丽娅唱着朴素的歌曲,歌唱阳光明媚的早晨,歌唱多荫的棕榈树,歌唱潺潺的流水。
她唱完后,一再出来谢幕,观众好久不让地下舞台。柯斯佳提着小手提箱,在演员室门口等她好久了。
又一阵热烈的掌声后,奥丽娅走下舞台,无意中碰了一下站在门口的柯斯佳,跑进了演员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