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有信心地把显影剂装进了注射器,把注射器轻轻挨着奥丽娅的脖子。这是决定性的时刻——显影混合剂渗进了皮肤。过了几秒钟,已经一分钟了,奥丽娅的脸上终于渐渐地出现一层轻微的黝黑色。她拿过镜子一照,满意地笑了。
“先别忙照镜子,静静地站一会儿,然后您再看。”发明家神经质地喃喃说道。
接着皮肤变成了淡褐色,接着是巧克力色,最后颜色更深了!
在惊讶的柯斯佳面前站着的,简直是一个女黑人了,她闪动着两只白得出奇的眼睛。
……教授已经脱下工作服,但这时一个护士走进来,激动地报告说:
“鲍里斯彼得罗维奇,那边跑来了一个女孩子,脸遮了起来,想要见您。”
“奇怪!叫她进来。”教授重新穿上工作服。
教授转过身来,透过眼镜看了看患者,然后擦了擦眼镜,重新打量她。“是位黑人?怎样来问她话记呢?”
他想了想,就用英文问道:“Do you speakEnglish?(您会讲英语吗?)”
“您全讲俄语吗?”她突然用俄语说。
“那还用说!”
“救救我吧,教授!我不想变成黑的,这怎么行!我简直要疯了!”
“对不起,我还不完全明白……医学不可能改变皮肤的颜色。皮肤是黑的还是白的,不都一样吗?……”
“但我过去是白的!”
“什么?”
奥丽娅对他讲了全部经过。
教授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敢相信,但是看来您只好迁就现状了。”
“难道就没行指望了吗?”
“您别发愁呀。在我们国家,皮肤的颜色既不影响您生活,也不影响工作。”
“可我是演员呀!”
“嗯!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应该坦率地说,您就别演安娜卡列尼娜了。要是奥赛罗嘛……这不是开玩笑……有什么法子帮助您呢!……那个发明家在哪儿工作?”
但是奥丽娅经跑出办公室了。
……艺术指导,舞台乐队的导演急不可耐地看着手表:
“太不象话了!预定在九点钟排演,现在快十一点钟了,可我们还都能开始!”
门“吱吱”地开了。一个戴黑面纱的女人战兢兢地走过大厅,在导演旁边无力地坐下来。
导演稍稍站起来,问道:“您找谁?……”
妇女摘下带着面纱的帽子。
“啊!是您呀,奥丽娅?”导演轻松地叹了门气。“怎么,化了装来的?了不起的想法!我们正要开黑人音乐晚会哩。您演第二个节目。正是要化装演唱,亲爱的。您现在就练习一下。”
奥丽娅唱过这些歌曲。这些歌曲情节并不复杂,但充满了深厚的感情。不过现在她才懂得了,她作为一个演员,不仅适合演唱愉快的舞曲,而且适合演唱包含着巨大的人生痛苦的歌曲。
“我从来没有料到您有这么丰富的感情,”排演结束时导演说道,“亲爱的,这是怎么来的?全新的风格。成功!真是成功呀!但是,亲爱的,再下点功夫!”
奥丽娅开始下大功夫,她学英语,熟悉黑人的民间歌曲和文学。奥丽娅在看书和弹钢琴中度过时间,很少走出家门。她不愿意去想何斯佳,可也很难于忘掉他。奥丽娅照镜子的时候不仅看到自己变了的脸,还看见肩上那个桦树叶子的白印。这片叶子是她扮演试验底片的角色时偶然粘在她肩上的。
斯涅特科夫写信,打电话找她,但毫无结果。她不想见他。
奥丽娅对她的舞台朋友说,她化的装要保持几天,她不想经常把它see洗掉。
“我在多么深刻地体验我的角色啊!”她忧愁地笑笑说。
大家认为她是个怪人,但以后也就习惯了。每个人那有些小小的怪脾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