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从鲁宾上校的书架上了解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地图、轮廓图和建筑图几乎铺满了室内每一块平坦的表面,一些幕墙和桌面终端显示着虚拟现实的仿真图像。即使在他的办公室里有书架,我也没有看见它。上校本人看起来似乎有三个星期没睡觉了,不过看见我们他似乎真的很高兴。
“杰克告诉我,你也许能帮助我们解决大都会里的朋友们留下的最大的谜团。我们想让你看一个房间,希望你能从它那儿了解到什么。”
“什么样的房间?”
“我们也不确定,不过它看起来像是一座图书馆。”
实际情况就是如此。那个房间有二十四米长,二十米宽,三米高。它的墙壁旁都摆满了书架,而且室内的大部分地方也都摆放着高达房顶的书架,它们围绕着中间呈放射状排开。在房屋的中央,我发现了似乎是源自地球图书馆的唯一特征:四米见方的一片空场,四周环绕着一圈休闲椅。这种安排似乎更适合自由的交谈而不是研究学习。但是我想,对于大都会建造者的社会心理学——或者他们的建筑师的能力——我又了解多少呢?一想到我在地球上看过的一些拙劣的图书馆设计实例,我就苦笑起来。无论如何,一座图书馆不仅仅由书架和桌椅组成。一座图书馆的精华是书籍,而且一座藏书丰富的图书馆则蕴含着全部文明的精华。
就我所能见到的而言,这座图书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它所蕴含的却是我们人类文明的精华。没有一本书,一个标志,一块标签或者一张便笺能提供有关外星语言或文明的最细微线索。这里的藏书似乎很均衡。大多数世界主要的语言和文学作品似乎都得到了充分的呈现,我所知道的人类文学作品,大都摆在这里:散文和诗歌,纪实和虚构,以及科学和哲学。然而我却看不出任何逻辑。书架被排放得很整齐,书籍的摆放也很有条理而且均匀地分布在各处。每座书架都空出三分之一,就像是图书馆管理学教科书推荐的那样,为藏书的扩展留出了空间。我相信这不是偶然的,这看起来就像是工作人员每天仔细检查书架,并把每一本书按现在的样子都放回原处。
从这些书籍在书架上的摆放方式中我看不出任何意义。一本《蒙田随笔》就放在《易经》旁边,一本1958年的休斯敦电话号码簿紧挨着《战争与和平》。偶尔,几个相关的书目似乎顺次摆在了一起,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很小,足以被当成随机现象看待。也许这些书籍只是按照被获取的顺序放置在书架上。但是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每个书架上都有闲置的空间呢?
这里的藏书丰富而完整。它可以充当一座小城镇的大型公共图书馆,不仅仅是随便某一座城镇:也许应该是一座海港或者是一座大学城——居民会说很多种不同语言的某个地方。而且它必须得是一个这样的城镇:它的居民对1965年左右的文学作品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奇怪那些外星人是如何创建完成了这座图书馆的。这里一定有两万册图书,质量巨大,从地球运送到这里实属不易,书籍是相当沉重的。
当然还有一些明显的问题存在:他们为什么要不辞辛苦地做这些工作?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出于同样的原因他们不辞辛苦地建造了大都会,目的就是研究我们。他们收集起来的书籍表明,关于我们,他们已经了解了很多。
所以现在我必须给鲁宾上校抛给我的问题找到一个答案。我们该如何利用这座图书馆找出关于他们的一些信息呢?
“杰克告诉我,你们在哥伦比亚大学作室友时就曾有过一次对话。”鲁宾上校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道。
“你跟我谈起一本你读过的书,”杰克说,“有关图书馆的一段历史。你解释了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图书馆的使用方式。我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关于诅咒和征兆的一些事情。”
“噢,没错。第一次有记录记载的对于一座图书馆的使用。古代巴比伦的某位国王收集了一些记录在黏土写字板上的咒语。当他想要诅咒一个敌人的时候,他就让皇家图书馆管理员找出一块具有合适的咒语的写字板。后来还有一位国王,他的预言师们可以通过宰杀一只绵羊并观察它肝脏的形状和颜色来预测未来。他们根据以前宰杀的绵羊的肝脏制造出黏土模型,并用肝脏来和它们对比。当他们发现某个模型类似于当前的这枚肝脏时,他们就会参考记录,查明以前的那支绵羊被宰杀之后发生了什么。这不同于我们如今进行科学研究的方式,不过这确实是曾经使用的一种方法。”
“你还有许多其他的例子吧。还好,我记得那次谈话,这使我对这座图书馆在大都会的文化中扮演的角色感到奇怪。所以我建议鲁宾上校,你也许能够揭开其中的一些秘密,或者至少提供一些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