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说……”他傲慢地从齿缝中说。
“您有何贵干?”我不解地问。
“……有个人正去追捕某人,这我们倒不反对,谁都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这里有个问题,”我望着他那塌陷的双颊,心头冒出一阵寒意,“追捕对象是我们的猎物,我们也在追捕他。他已造成我们许多弟兄重伤,有些甚至死去。所以我们绝不允许把他转让给别人,这意思你懂吗?”
“原来如此,”我想,“走漏风声了。庄园里一定有人多嘴多舌,这下麻烦可多了。”
“我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我冷冷说。
“别胡扯!你的外貌我们知道得很清楚,再说在这种时刻你总不会是来兜风的吧?”
我紧咬下唇,企图出手飞快落下玻璃,但他比我更快。冰凉的东西已顶住我的喉部,那是把猎刀。
“别犯傻,把发动机关上,立即出来!”
我只好俯首听命,要保全自己已别无选择,那青年狞笑着把刀藏回内衣口袋,嘲弄地说了声“多有得罪……”,我后脑勺上就遭到火辣辣的一击,眼前金星直冒,两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上。
刺骨的寒风又让我醒来,那伙青年人早已无影无踪,我也不知躺在这里已有多久。我一瘸一拐地挪向汽车,瘫在座位上。钥匙倒还挂在点火装置上面,于是我发动车子,打开追踪装置寻找目标。但屏幕上的光点早已消失,真理子已越出我能接收到信号的范围。
六
我头痛欲裂,意识模糊,但汽车还在疾驰。我必须赶上他们!只要真理子给了宗佐燃料,血液就会在凶手的血管里流动,他就能活动自如,还肯定会和“飞虎队”遭遇。我不准备把他让给别人,汽车杀手只是我的!而且“飞虎队”绝不是宗佐的对手,结局肯定是他们车毁人亡。我深信这一点,业余爱好者岂能妄想和专业赛车手一争高低?
我沿着河岸急驰,驶往山口。如果在那里找不到他们,就再沿日高外面的山路驶向夕张,汽车杀手一定隐蔽在这一带。
这时更深夜浓,山路蜿蜒起伏。车灯照亮着荒僻的崎岖山路,左拐右旋,万籁俱寂,阒无一人。
我常在思索,为什么他会失去理智?职业赛车手通常总能在生死之间保持平衡,这一点宗佐应该能够做到。在丧失肉体以后,他的遗愿已得到满足——和喜爱的汽车融为一体,但却好景不常。为什么?也许活蹦乱跳的人根本无法生活在冰凉的金属里?……
……前方出现灯光,一闪而逝。这里的三岔口道路险恶,左面是山崖,右面是大张着嘴的无底深渊,二百米前车灯照亮了一道山坡。弯道后一辆速度极快的汽车突然掠过,它的外轮已滑到悬崖之外,但瞬间又恢复了平衡!我极少看见如此高超的驾驶技术,仅仅来得及看见那是辆双座赛车,墨绿色的……就是他!这不可能弄错,汽车杀手的外型已永远镌刻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机械地刹住了车,这时我再次看到弯道后亮光增强,从山坡下接连驶上好几辆汽车,像是一群在追逐猎物的狗。看来“飞虎队”已找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正在追击。
我不明白为什么宗佐要躲避,是为了耍弄他们吗?我的手指自动伸向油液喷枪……它能射出含有大量油液的塑料软囊,以压缩空气从散热器旁的洞口中发出。打中目标后“炮弹”炸裂,油液立即流满路面,我已经领教过它的厉害,佩服老垣田这位实用主义者的手段。喷枪发射时我的车身有些震动,而前方的汽车灯光马上被尘雾所遮蔽,“飞虎队”的汽车只能在原地转动,就像是几头妄图抓住自己尾巴的猎狗,接二连三地朝山坡后面倒滑下去。
我无法顾及他们,“飞虎队”的命运已不再使我发生兴趣。我得抓紧追赶,发力猛冲,全速尾随宗佐。
岔路口在窗外倏然掠过,道路又开始下伸。在一阵盘山绕岭以后,我最终瞧见了他——在前面约五百米的地方。我的车灯划破黑夜,那辆墨绿色的汽车开始减速,示意让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