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顿想道,只剩下我们五个了。他为在比赛开始刚刚几个小时后,就互相如此彻底消灭掉的船长们感到遗憾,但他们都是年轻人,还会再有机会。
几分钟内,五个中又只剩下了四个。默顿从一开始就对缓慢旋转着的阳光号持有怀疑。现在他看见他们受到了惩罚。玛尔斯人的帆船,已无法正常抢风转变航向,它的自旋使它过于稳定。它的巨大的环形帆正面对着太阳,而不是侧面朝着太阳。它正被沿轨道向后吹去,加速度差不多达到了顶点。
对船长来说,这也许是最令人烦恼的事情,甚至比碰撞还要糟糕,他只能怪罪自己。但是没有人对这些受挫折的人抱更多的同情,他们落在后面,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小。他们在比赛前说太多目空一切的大话,发生的这些事情是对他们最理想的惩罚。
但是,要把阳光号彻底除名是不行的。几乎还有五十万英里的航程,它或许还能赶上来。的确,如果再出现几个减员,它可能是唯一完成比赛的一个,这在以前曾发生过。
然后,在以后的十二个小时中,由于地球在空中从新月到满月般地逐渐变大,一切平静无事。飞船队在无动力的一半轨道上飘移时,几乎无事可做,但默顿并不感到沉闷无聊。他睡了几个小时的觉,吃了两次饭,写了航行记录,并且接谈了几次无线电通话。有时,虽然次数不多,他还同其他船长谈谈,互致问候和友好的奚落。但多数时间他是在失重的松弛状态中满意地飘移着,对地球上的事无所忧虑,这比他多年来的处境要愉快得多。他——和任何在宇宙中的其他人一样,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驾驶着他倾注了如此之多的技能和如此深厚的爱的飞船,以致于这飞船成为他的生命的一部分。
当他们经过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航线刚刚开始有动力的一半轨道时,发生了又一次减员,默顿在狄安娜号上看到,巨大的风帆在跷起采集做为动力的射线时绷得很紧。加速度开始从微重力向上升高,尽管需要几小时才能达到最大值。
游丝号却永远也达不到最大速度。动力开始恢复的时刻总是非常关键的时刻,但它却未能幸存下来。
是无线电评论员布莱尔的声音——默顿一直控制在很低的音量上——使他注意到了这个消息。“喂,游丝号,你在扭动!”他匆忙抓起潜望镜,但起初看不出游丝号巨大圆盘形的太阳帆有什么差错。因为游丝号以侧面与他相对,只呈细窄的椭圆形,所以很难发现问题,但不久他便看到游丝号在缓慢而不可阻拦的振荡中前后扭动着。如果乘员们不能适时轻微拉动悬索以抑止住这种波动,太阳帆就要被撕扯成碎片。
他们竭尽极大努力,二十分钟后,看起来好象成功了。然而,在接近太阳帆中心的地方,塑料薄膜开始撕裂,并在光线压力的作用下慢慢向外发展,宛如火中升起的烟盘上升着。十五分钟后,除了支撑大网的辐射状帆桁的纤细的窗花格外,一无所剩,又一次出现了火箭摇曳着的火舌,一个救险装置赶来收回游丝号的密封舱,搭救它的沮丧的乘员组。
“在这里感到相当寂寞,是不是?”一个声音在无线电中说。
“你并不寂寞,迪米特里!”默顿反驳道。“你落在后面还有旅伴,只有我在前面是感到孤独的。”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大话。此刻,狄安娜号超出第二名对手三百英里,在未来的几小时中,他的领先地位还将稳步地加强。
列别捷夫号上迪米特里马科夫和善地轻轻一笑。默顿想,听他的声音根本不象一个甘心失败的人。
“请不要忘记乌龟和兔子赛跑的故事。”这个俄国人回答说,“在下一个四分之一的一百万英里的航程中,还可能大爆冷门呢!”
但事情的发生比那要快得多,因为他们完成绕地球一圈后,正再次经过几千英里高空的出发线时,太阳的射线给了他们额外的能量。默顿仔细地观察一下其他飞船,并把数据加入了计算机。计算机关于投标四号的答案是这样荒唐可笑,以致于他立即进行了重新检查。
毫无疑问,澳大利亚人正以发疯的速度追赶上来。没有一艘太阳飞船可能具有这样的速度,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