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腾出时间朝那个方向稍稍绕一点路呢,苏珊?”当她们停下来,缓一口气的时候,波利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理查兹大嫂?”苏珊回答道。
“您知道,现在走下去就快到我们吃晚饭的时间了,”波利说道。”
但是吃过的午饭使她的女伴对这个郑重的考虑毫不在意,所以她没有把它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她们也就决定去“稍稍绕点路”。
可怜的拜勒从昨天早上穿上慈善的磨工的制服以后,他的生活就陷入了困境,日子很不好过了。街道上的青年不能容忍它。年轻的无赖们一看到它,没有一个能忍耐一分钟而不立即向这位无罪的穿着者猛冲过去,对他进行伤害的。他在社会上的地位像是一个早期的基督教徒,而不像是个十九世纪的无辜儿童。他在街道上曾经受到石头的扔掷。他曾经被推翻到街沟里,被溅了一身泥;他曾经被猛烈地往柱子上挤压。跟他素不相识的浪荡汉曾把他的黄色的便帽从头上揭走,向风中抛去。他的两腿不仅遭到语言上的非难与辱骂,而且在肉体上被捏被掐。就在那天早上,在他去磨工学校上学的路途中,他的眼眶完全平白无故地被打得发青,而且还为此而受到教师的惩罚。这位教师原先是位磨工,已经超过了服务年龄,性情野蛮;他被聘请当教师是因为他对什么都一窍不通,也不适合做任何事情;所有长得圆圆胖胖的小男孩见到他那根残酷无情的棍子都会吓得魂不附体。
因此,结果是,拜勒回家时,寻找那些人迹罕至的小路,沿着狭窄的小巷和偏僻的背街,偷偷摸摸地行走,以免和那些折磨他的人相遇。由于最后不得不出现在大路上,所以厄运终于又降临到他的头上。有一小群以一位残暴的年轻屠夫为首的男孩子正躺在那里等待着有什么可供他们开心取乐的事情发生。这些人看到一位慈善的磨工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好像莫名其妙地送交到他们手中似的——就一齐大喊了一声,向他猛冲过去。
但碰巧就在这个时候,波利来到了。在这之前,她已走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路程,毫无希望地望着前面的道路,说道,再往前走也没有用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看到了这个情景。她一看见它,就性急地惊叫了一声,把董贝少爷递给了黑眼睛,立即开始去抢救她的不幸的幼小的儿子。
意外的事情就像不幸的事情一样,很少是单独降临的。吃惊的苏珊尼珀和她两个年幼的被抚养的孩子在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被旁观的人们从一辆驶过的四轮马车轮子下面抢救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刻(那天是个集市日),传来了雷鸣般的警报声:“疯牛来了!”
弗洛伦斯只见眼前人们来来往往地奔跑,呼喊,车轮正从他们身上驶过;男孩子们在打架;疯牛跑过来了;保姆在这些危险中被撕得粉碎;她在这一片极大的混乱中,一边尖声喊叫,一边向前奔跑。她一边跑,一边催促苏珊跟她一起跑,一直跑到精疲力尽为止;当她记起她们还把另一位保姆抛在后面的时候,她就停下来,双手使劲地绞扭,这时,她怀着无法形容的恐怖感觉,发现她只是单独一人。
“苏珊!苏珊!”弗洛伦斯在极度惊慌之中,拍手喊道,“啊,她们在哪里?她们在哪里?”
“她们在哪里?”一位老太婆从道路的那一边尽快地一拐一拐地步过来,说道,“您为什么从她们那里跑开了?”
“我受到了惊吓,”弗洛伦斯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我还以为她们跟我在一起呢。她们在哪里?”
老太婆拉住她的手,说道,“您跟我来,我告诉您她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