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先生,”董贝先生说道,“如果您不见怪的话,请您坐在餐桌的末席好吗?您那里有些什么,约翰先生?”
“我在这里有冷的小牛肉片,先生,”奇克先生使劲地搓着冻僵了的双手,回答道,“您那里有什么?”
“我这里,”董贝先生回答道,“我看是冷的小牛的头,还有冷的鸡——火腿——小馅饼——色拉——龙虾。托克斯小姐,您肯赏光喝点酒吗?香槟酒,托克斯小姐。”
所有的食品都会引起牙痛。酒又苦又冷,托克斯小姐忍不住轻轻地尖叫了一声,她又好不容易把它转变成一声“嗨!”。小牛肉片是从一个十分寒冷的食品储藏室中取来的;奇克先生尝了第一口,就产生一阵冷感,一直传到他的四肢。只有董贝先生一个人保持着不动声色的神情。他很可以作为一个冰冷的绅士的样品,挂在俄国集市上去出卖啊。
当时的气氛连他的妹妹也受不了。她没有作出努力来说些奉承话或东拉西扯地闲聊,而是作出极大的努力,装出一副感到暖和的样子。
“唔,先生”奇克先生毅然决然地努力试图打破长时间的沉默,倒满了一杯雪利酒,说道,“如果您允许的话,那么我想喝这一杯为小保罗祝福。”
“上帝保佑他!”托克斯小姐喝了一小口酒,说道。
“亲爱的小董贝!”奇克夫人低声说道。
“奇克先生,”董贝先生严肃认真地说道,“毫无疑问,如果我的儿子能赞赏您对他所表示的好意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感觉到这一点,并向您表示感谢的。在未来的岁月中,他的亲友们从私人的角度,善意地希望他担负起他的责任,而我们的地位由于具有承担义务的性质,所以从公众的角度,又可能强加于他,要求他担负起他的责任;我相信,他将证明他有能力担负起这些责任。”
讲这些话的语气是不容许别人再多说些什么话的,所以奇克先生重新陷入低沉的情绪与沉默之中。托克斯小姐却不是这样,她比平时更加聚精会神地听着董贝先生,头更加富于表情地歪向另一边;这时她从桌子上面弯过身子,轻声地对奇克夫人说:
“路易莎!”
“我亲爱的,”奇克夫人说道。
“我们的地位由于具有承担义务的性质,所以从公众的角度,又可能——我记不清那个词了。”
“相加,”奇克夫人说道。
“对不起,我亲爱的,”托克斯小姐回答道,”我想不是;那个词念起来更圆滑更流畅一些。亲友们从私人的角度,善意地希望他担负起他的责任,而我们的地位由于具有承担义务的性质,所以从公众的角度,又可能强加于他,要求他担负起他的责任!”
“强加于他,完全正确,”奇克夫人说道。
托克斯小姐胜利地轻轻拍着她娇嫩的手;然后又眼睛向上仰望着,说道,“真是了不起的口才!”
在这同时,董贝先生吩咐把理查兹喊来;她这时进来了,行了个屈膝礼,但没有抱着婴孩;保罗经过早上的劳累之后,已经睡着了。董贝先生向这位仆人递过一杯酒之后,向她说了以下一些话(托克斯小姐预先把头歪向一边,又作了一些小小的准备,以便把这些话铭记在心头):
“在6个月的时间里,理查兹,您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完成了您的职责。我想在今天这个日子向您表示一点小小的心意;我曾经考虑怎么才能最好地达到这个目的,我也跟我的妹妹商量过,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