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后来呢,罗布?后来怎么了?”老太婆把他的胳膊往她自己的胳膊里拉得更紧了一些,仿佛由于心急,她怕他会溜走似的。
“怎么,难道我们还没有谈够吗,布朗太太?”磨工回答道,他由于受委屈的感觉,由于酒的感觉,由于精神上受到难以忍受的折磨的感觉,变得很爱哭;几乎每回答一次话,他都要用衣袖擦擦这只眼睛或那只眼睛,并且低声哭泣着,表示抗议。“您问我她那天夜里笑了没有,是不是,布朗太太?”
“或者哭了没有?”老太婆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既没有笑,也没有哭,”磨工说道,“她保持着镇静,当她和我——啊,我看您要把一切都从我这里掏出去了,布朗太太!可是您现在庄严地发个誓吧,您决不会把这告诉任何人。”
布朗太太生性狡猾,所以毫不为难地立刻照办;她唯一的目的只是让她的隐藏着的客人能亲自听到全部情况。
“当她跟我前往南安普敦①的时候,她保持着镇静,就像一座塑像一样。”磨工说道,“早上她完全是这样。布朗太太。当她在天亮之前独自搭乘邮船离开的时候,也完全是这样。我那时装扮成她的仆人送她平安地上了船。现在,您称心满意了吧,布朗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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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南安普敦(Southampton):英国港市。
“没有,罗布,还没有,”布朗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
“唉,真难对付的女人!”不幸的罗布喊道,对他自己束手无策的处境稍稍表示悲伤。“您还希望知道什么呢,布朗太太?”
“主人怎么样了?他往哪里去了?”她问道,一边依旧紧紧地抓住他,并用敏锐的眼光仔细地注意着他的脸孔。
“我敢发誓,我不知道,布朗太太,”罗布回答道。“我敢发誓,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我只知道当我们离别的时候,他警告我,我必须守口如瓶,决不许泄露任何情况。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告诉您,布朗太太,如果您把我们现在所谈的话哪怕只重复说出去一个字,那么您还不如开枪打死自己,或者把您自己关在这间房子里,放火烧了它,因为他要对您报复,什么事情都是干得出来的。您不像我那么了解他,一半也没有,布朗太太。我告诉您,您休想从他手下安全无恙地逃走。”
“我不是已经发过誓,而且要遵守誓言的吗?”老太婆反驳道。
“唔,我确实希望您会遵守誓言,布朗太太,”罗布有几分怀疑地答道,在他的态度中不是没有暗含着几分威胁,“既为了我,也为了您自己。”
当他向她提出这个友好的誓告的时候,他看着她,又点下头来加强它的分量。可是他紧挨着她,看着她那张发黄的脸孔和它的奇怪的动作,看着她那鼬鼠般的眼睛和它的敏锐的、苍老的、冷冰冰的眼光,心中觉得很不舒服,因此他就不自在地低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把脚在地上滑来滑去,仿佛他正想绷着脸宣布,他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了。老太婆依旧抓住他不放,并趁着这个有利的时机,在空中举起她右手的食指,向隐藏着的客人悄悄地发出个信号,要他特别注意即将发生的事情。
“罗布,”她用极为用心哄骗的语气说道。
“我的天,布朗太太,现在您还想说什么?”恼怒的磨工回答道。
“罗布,夫人和主人约定在哪里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