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没有失业,罗布?”布朗太太用甜言蜜语的声调问道。
“唔,我不能完全说是失业,也不能说是就业,”罗布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仍旧拿工资呢,布朗太太。”
“没有什么事情做吧,罗布?”
“现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做,布朗太太,只不过是——
张开眼睛看看罢了,”磨工可怜地转了转眼睛。
“主人到国外去了吗,罗布?”
“哎呀,请做做好事吧,布朗太太,难道您跟一位小伙子不能聊点儿别的吗?”磨工突然绝望地喊道。
急躁的布朗太太立刻站起身来;被折磨的磨工拦住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的,是的,布朗太太,我想他是在国外。她瞪着眼睛在看什么呀?”他最后一句话是指布朗太太的女儿说的;她的眼睛正凝视着站在他背后、现在又往外看的那张脸孔。
“别管她,孩子,”老太婆说道,一边把他往身边拉得更近一些,以防他转过头去看。“那是她的习惯——她的习惯。
告诉我,罗布。你看见过那位夫人吗,亲爱的?”
“哎呀,布朗太太,哪位夫人呀?”罗布用一种乞求怜悯的声调喊道。
“哪位夫人?”她反问道。“那位夫人;董贝夫人。”
“看见过,我想我看见过她一次,”罗布回答道。
“她是在那天夜里走的,是不是,罗布?”老太婆凑近他的耳朵,说道,同时密切注视着他脸上的各种变化。“哎嘿!
我知道是在那天夜里。”
“唔,如果您知道是在那天夜里,布朗太太,”罗布回答道,“那又何必要用钳子桶进一个小伙子的嘴巴里,逼着他说出这些话来呢?”
“那天夜里他们往哪里去了,罗布?直接去国外了?他们怎样去的?你在哪里看到她的?她笑了吗?她哭了吗?把一切都告诉我。”丑老婆子喊道,一边把他往身边拉得更近一些,同时把她伸进他胳膊里的那只手轻轻拍打着她另一只手,并用模糊的眼睛注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特征。“喂,开始讲吧。我要求你把一切统统告诉我。罗布,我的孩子!你和我能共同保守秘密的,是不是?以前我们就这样保守过。他们首先往哪里去了,罗布?”
可怜的磨工喘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哑巴吗?”老太婆发怒地说道。
“我的天主,布朗太太,我不是哑巴!您指望一个小伙子能像闪电一样迅速。我真巴不得我自己是电流,”左右为难的磨工嘟囔道,“这样我就可以往什么人身上冲击一下,使他们立刻完蛋。”
“你说什么?”老太婆咧开嘴巴笑着,问道。
“我正在向您祝愿:我爱您,布朗太太,”虚伪的罗布回答道,一边从酒杯中寻求安慰,“您问他们首先往哪里去,是不是?您是说他和她?”
“是的!”老太婆急切地说道,“他们两人。”
“唔,他们没有往哪里去——我是说,他们不是一起走的,”罗布回答道。
老太婆看着他,仿佛她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再紧紧抓住他的头与喉咙似的,但由于看到他脸上露出一种固执的神秘的神色,她就克制着自己。
“这是策略,”很不愿意的磨工说道,“所以没有什么人看到他们走,也没有什么人能说出他们是怎样走的。我跟您说,他们是从不同的路线走的,布朗太太。”
“是的,是的,是的!这么说,是要到一个约定的地点去相会,”老太婆把他的脸孔默默地、敏锐地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吃吃地笑道。
“可不,如果他们不是到什么地方去相会的话,我想他们干脆就待在家里得了,是不是,布朗太太?”罗布不乐意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