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梦见,”她说道,“这个人作了为时已晚的努力去达到一个目的时,她被一只卑劣的脚践踏下去,可是她抬起头来看看践踏她的人。我梦见,她被狗咬伤、追赶、袭击,可是当她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不愿意屈服;是的,只要她不想屈服,她就不能屈服,而是有什么东西驱策着她去恨他,反对他,向他挑战!”
她的紧握着的手把她怀中那只颤抖的胳膊抱得更紧;当她向下看到那张受惊的、困惑的脸时,她自己的脸色平静下来了。“啊,弗洛伦斯!”她说道,“我想我今天夜里近乎发疯了!”接着,她把高傲的头温顺地低垂到她的胸前,又哭了起来。
“不要离开我!在我的近旁吧!我没有别的希望,我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不久她安静下来一些,对流着眼泪和这么晚还没有去睡觉的弗洛伦斯充满了怜悯。这时天已破晓,伊迪丝用胳膊抱着她,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她自己没有躺下,而是坐在她的身旁,叮嘱她睡去。
“我最亲爱的,你累了,又不快活,应当休息了。”
“亲爱的妈妈,今天夜里我确实不快活,”弗洛伦斯说道,“但是你也累了,也不快活。”
“亲爱的,当你这么挨近我的身旁睡去的时候,我就不会不快活了。”
她们相互接吻;弗洛伦斯精疲力竭,渐渐地进入了温柔的睡乡;但是当她的眼睛闭上,看不到在她身旁的那张脸的时候,她是多么悲伤地想到了楼下的那张脸,因此她把手往伊迪丝那里伸近一点,以便得到一些安慰;可是甚至在这样做的时候,她的动作也是迟疑不决的,唯恐这会背弃他。就这样,她在睡眠中设法使他们两人重新和好,并向他们表示,她同时爱他们两人,但是她不能做到这一点,她醒着时的痛苦成了她的梦的一部分。
伊迪丝坐在旁边,往下看着那乌黑的、潮湿的眼睫毛披垂在发红的脸颊上,而且是温柔地、怜悯地看着,因为她知道真情。可是她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因为想睡而闭上。天愈来愈亮,她却仍旧坐在那里,手中拉着那只宁静的手,守护着,醒着;当她看着那张悄静无声的脸时,她不时低声说道,“在我的近旁吧,弗洛伦斯,我没有别的希望,我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