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都城中,没有一个派出所,没有一处无名尸体招领处,没有一个救贫院,那顶上了光的硬帽子不曾前去访问过。在码头上,在岸边的船的中间,在河流的上游,在河流的下游,这里,那里,每一个地点,它都像史诗描写的战役中的英雄的钢盔一般,在人群稠密的地方闪耀着亮光。船长整个星期念着所有报纸和传单中找到人和丢失人的消息,一天中的每个小时都走着远路,去把那些掉进水里的可怜的年轻的见习船员、那些服毒自杀的、长着黑胡子、身材高大的外国人仔细辨认,究竟是不是所罗门吉尔斯。“查查确实,”卡特尔船长说,“那不是他。”这倒是千真万确,并不是他,善良的船长得不到其他安慰。
卡特尔船长终于放弃了这些毫无希望的尝试,考虑他下一步该做什么。他把他可怜的朋友的信重新细读了几次之后认为,“在老地方为沃尔特保留一个家”,这是托付给他的主要责任。因此,船长决定移居到所罗门吉尔斯家中,经营仪器生意,看看这样做有什么结果。
但是采取这个步骤需要从麦克斯廷杰太太家的房间中搬出来,而他知道那位独断专行的女人是决不肯答应他把房间退掉的。所以他决定不顾一切,偷偷地逃走。
“我的孩子,现在你听着,”船长想好这个巧妙的计划后,对罗布说,“在明天夜间,也许还是半夜之前,在这个锚地将看不到我。但是,请你一直在这里看守着,直到你听到我敲门,那时候请你立刻跑来把门打开。”
“我一定遵命,船长,”罗布说道。
“你还跟过去一样在这里记帐,”船长平易近人地继续说道,“不用说,如果你和我配合得好,你甚至还可能得到提升。不过,明天夜间,你只要一听到我敲门,不论那是什么时候,你就得快手快脚地跑来,把门打开。”
“我一定这么做,船长,”罗布回答道。
“因为你知道,”船长解释道,他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想让这个指示牢牢地印刻在罗布的头脑中,“说不定后面会有人追来。如果你不快手快脚地把门打开,我在门外等待的时候就可能会被逮住。”
罗布重新向船长保证,他将会动作敏捷,清醒机警。船长作了这番谨慎周到的安排之后,最后一次回到麦克斯廷杰太太的住所。
船长知道,他是最后一次待在那里;在他蓝色的背心下面正隐藏着残酷无情的决心。这样一种感觉,使他在心中对麦克斯廷杰太太感到非常害怕;这一天不论在什么时候,只要一听到这位太太在楼下的脚步声,都可以使他直打哆嗦。再说,这天又碰巧麦克斯廷杰太太的脾气又极好,就像小羊羔一般温厚善良,心平气和;当她上楼来问她能为他准备点什么晚饭的时候,卡特尔船长的良心受到了可怕的责备。
“用腰子做个美味的小布丁怎么样,卡特尔船长?”他的房东太太问道,“要不就来个羊心。我做起来费事些,这您可不用担心。”
“不,谢谢您,夫人。”船长回答道。
“一只烤鸡,”麦克斯廷杰太太说道,“鸡肚子里再填些小牛肉和来点鸡蛋调味汁。好啦,卡特尔船长!您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吧!”
“不,谢谢您,夫人,”船长很低声下气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