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社交活动吧?”董贝先生保持着他那特有的自命不凡的绅士派头,说道。
“我想没有。我们没有看到。”
“啊,真的,”斯丘顿夫人从她的长沙发椅中说道,“现在这里没有什么我们愿意跟他们来往的人。”
“他们没有足够的心,”伊迪丝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这是若隐若现的微笑,就像薄暮或黎明,光明与黑暗是多么奇怪地混合在一起。
“你看,我最亲爱的伊迪丝在嘲笑我呢!”母亲摇摇头说道;她的头有时无意在摇着,仿佛麻痹症不时发作一下,要跟不时闪耀着的钻石比赛高低似的。“坏东西!”
“如果我没错,您以前来过这里吧?”董贝先生仍然对着伊迪丝,说道。
“啊,来过好几次了。我想我们什么地方都去过了。”
“这是个美丽的地方!”
“我想是的,人人都这么说。”
“你的表哥菲尼克斯对它喜欢得就像入了迷似的,伊迪丝,”她的母亲从长沙发椅中插嘴道。
女儿轻微地转过她那美丽的头,稍稍扬起眉毛,仿佛她的表哥菲尼克斯是尘世间最不值得注意的人似的;她的眼睛又转向董贝先生。
“考虑到我审美能力的声誉,我希望我对附近的地方都已厌倦了,”她说道。
“您也许很有理由觉得这样吧,夫人,”他朝大量散摆在房间四处的各种风景画看了一眼,说道;他已看出其中有几幅是描写附近的景致的,“如果这些美丽的作品是出于您的手笔的话。”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以目空一切的美人的姿态,十分惊异地坐在那里。
“是不是这样?”董贝先生问道,“它们是不是您画的?”
“是的。”
“您还会弹琴,我早知道了。”
“是的。”
“还会唱歌吧?”
“是的。”
她用奇怪的、勉强的口吻回答这些问题,并露出跟自己对抗的神情;前面已经指出,这是她的美貌的一个特点。可是她并不局促不安,而完全是泰然自若。她似乎也并不希望避开谈话,因为她的脸朝着他,她的态度也尽可能地注意着他;当他沉默的时候,她也依然如此。
“您至少有许多方法来排遣烦闷,”董贝先生说道。
“不管它们的效果怎么样,”她回答道,“这些方法现在您全都知道了。我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我可以希望把它们的效果全部证明一下吗?”董贝先生放下手中的一幅图画,指着竖琴,庄严而又殷勤地问道。
“啊,当然可以,如果您愿意的话。”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当她走过母亲的长沙发椅时,她向那里投去了庄严的眼光,时间是短促的一瞬,但它却包含了许多表情,其中那若隐若现的微笑把其余的表情都遮蔽了;——她就这样走出了房间。
少校这时得到了完全的宽恕;他把一个有轮子的小桌子推到克利奥佩特拉身旁,坐下来跟她玩皮基特牌①。董贝先生不懂得玩这种纸牌;当伊迪丝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就坐下来看他们玩,从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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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皮基特牌:一种二人玩的纸牌游戏。
“我希望,我们将听到音乐吧,董贝先生?”克利奥佩特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