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哦,不!”
“那么你为什么不继续弹下去呢,我最亲爱的伊迪丝?”克利奥佩特拉问道。
“我弹不弹——都随我自己喜欢。”
她讲这些话时态度非常冷淡;这种冷淡与感觉迟钝或麻木不仁截然不同,因为它是由于高傲的原因而有意显露出来的;这时她用手带过琴弦,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去;她那漫不经心的神态把她的冷淡衬托得更为突出。
“您知道吗,董贝先生,”衰弱无力的母亲玩弄着一块手提的遮光板,说道,“我最亲爱的伊迪丝偶尔跟我的意见实际上几乎是不一致的——”
“不是偶尔吧,我们不是时常不一致吗,妈妈?”伊迪丝说道。
“啊,不,我亲爱的宝贝!别那么说,那会使我很伤心的,”她的母亲回答道,一边想用遮光板轻轻拍打她,伊迪丝却没有挨近去让她拍打,“在一些小事情上,在待人接物的态度方面必须遵守的严格的陈规旧俗上,我的伊迪丝是经常跟我意见不一致的,是不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更自然些呢?阿,我的天!既然在我们的心灵中灌输进了这些急切的希望、洋溢的热情、激动的感情,而它们又是多么十分可爱,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更自然一些呢?”
董贝先生说,她的话说得很对,很对。
“我想,如果我们设法去做,我们就能够更自然一些。”斯丘顿夫人说道。
“绝对不行,夫人,”少校说道,“那样做我们受不了。除非这世界上满都是乔白——坚强不屈、直肠直肚的老乔,夫人,满都是清淡的带卵的熏鲱鱼,先生——否则我们就受不了,万万不能那样!”
“你这没礼貌的异教徒!”斯丘顿夫人说道,“别吱声!”
“克利奥佩特拉命令,安东尼白格斯托克服从。①”少校送了一个飞吻,问答道。
--------
①少校在这里把自己比作马克安东尼。马克安东尼(MarkAntony,公元前82A81—30年),是古代罗马卓越的军事与政治预袖,凯撒的亲密同僚。公元前43年,他主管东方各行省,召见埃及女王克利奥佩特拉,成为她的情夫,公元前40年,他回到意大利,与渥大维签订一顶协定,并与渥大维的妹妹结婚;但不出三年,他便与渥大维势不两立,一再去东方与克利奥佩特拉幽会,在与渥大维妹妹离婚后,终于与克利奥佩特拉结为夫妻,并因此成为全体罗马人诛讨的对象。
“这是个麻木不仁的人,”斯丘顿夫人说道,一边狠狠地举起遮光板,把少校挡在外面,“他没有任何同情心;如果没有同情心的话,我们还能生活吗?还有什么别的能像它这么极为可爱的呢?如果没有这道阳光照耀到我们这冰冷冰冷的土地上的话,那么我们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寒冷呢?”斯丘顿夫人说,一边整整她的花边领布,得意扬扬地从手腕往上看,观察着她露在衣服外面的枯瘦的胳膊所发挥的作用,“一句话,冷淡无情的人!”她又从遮光板旁边向少校看了一眼,“我想使我的世界全都是心;信仰又是这么非常可爱,因此我不容许你去搅乱它,你听见了没有?”
少校回答说,克利奥佩特拉要求全世界都是心,而且还要求全世界的心都归她占有,这是个苛刻的要求;这迫使克利奥佩特拉提醒他,谄媚是她所不能忍受的,如果他胆敢再用这种腔调来对她说话,那么她一定要把他撵回家去。
这时脸无血色的威瑟斯送上茶来,董贝先生又转向伊迪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