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真有意思,”勃莱特说。“后来他要我跟他到戛纳去,我说,在戛纳我的熟人太多。蒙特卡洛。我说,在蒙特卡洛我的熟人太多。我对他说,我哪儿都有很多熟人。这是真的。所以我就叫他带我到这里来了。”
她把手臂支在桌子上,用手端起酒杯,两眼望着我。“你别这样瞅我,”她说。“我对他说我爱着你。这也是真的。别这样瞅我。他很有涵养。明天晚上他要用汽车接我们出去吃饭。愿不愿意去?”
“为什么不愿意呢?”
“现在我该走了。”“为什么?”
“只不过想来看看你。真是个傻念头。你想不想穿衣服下楼?他的汽车就在街那头停着。”
“伯爵?”
“就他本人。还有位穿号衣的司机。要带我兜一圈,然后到Bois去吃早饭。有几篮酒食。全是从柴利饭店弄来的。成打的穆默酒。不馋?”
“上午我还得工作,”我说,“跟你比,我太落后了,追不上了,和你们玩不到一块去。”
“别傻了。”
“不能奉陪了。”
“好吧。给他捎句好话?”
“随你怎么说都行。务必做到。”
“再见了,亲爱的。”
“别那么伤感。”
“都怪你。”
我们亲吻道别,勃莱特全身一哆嗦。“我还是走开的好,”她说。“再见,亲爱的。”
“你可不一定走嘛。”
“我得走。”
我们在楼梯上再次亲吻。我叫看门的开门,她躲在屋里嘟嘟囔囔的。我回到楼上,从敞开的窗口看勃莱特在弧光灯下顺着大街走向停在人行道边的大轿车。她上了车,车子随即开走了。我转过身来。桌上放着一只空杯子,另外一只杯子里还有半杯白兰地苏打。我把两只杯子拿到厨房里,把半杯酒倒进水池子。我关掉饭间里的煤气灯,坐在床沿上,甩掉拖鞋就上了床。就是这个勃莱特,为了她我直想哭。我想着最后一眼看到她在街上行走并跨进汽车的情景,当然啦,不一会儿我又感到糟心透了。在白天,我极容易就可以对什么都不动感情,但是一到夜里,那是另一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