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她说。“我认为这是人间地狱般的痛苦。”
“见面总是叫人高兴的。”
“不。我可不这么想。”
“你不想和我见面?”
“我不得不如此。”
此时,我们坐着象两个陌生人。右边是蒙特苏里公园。那家饭店里有一个鳟鱼池,在那里你可以坐着眺望公园景色,但是饭店已经关门了,黑洞洞的。司机扭过头来。
“你想到哪儿去?”我问。勃莱特把头扭过去。“噢,到‘雅士’去吧。”“雅士咖啡馆,”我吩咐司机说。“在蒙帕纳斯大街。”我们径直开去,绕过守卫着开往蒙特劳奇区的电车的贝尔福狮子像。勃莱特两眼直视前方。车子驶在拉斯帕埃大街上,望得见蒙帕纳斯大街上的灯光了,勃莱特说:“我想要求你做件事,不知道你会不会见怪。”
“别说傻话了。”“到那儿之前,你再吻我一次。”
等汽车停下,我下车付了车钱。勃莱特一面跨出车门,一面戴上帽子。她伸手给我握着,走下车来。她的手在颤抖。“喂,我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她拉下她戴的男式毡帽,走进咖啡馆。参加舞会的那伙人几乎都在里面,有靠着酒吧柜站着的,也有在桌子边坐着的。
“嗨,朋友们,”勃莱特说。“我要喝一杯。”
“啊,勃莱特!勃莱特!”小个子希腊人从人堆里向她挤过来,他是一位肖像画家,自称公爵,但别人都叫他齐齐。“我告诉你件好事。”
“你好,齐齐,”勃莱特说。
“我希望你见一见我的一个朋友,”齐齐说。一个胖子走上前来。
“米比波普勒斯伯爵,来见见我的朋友阿施利夫人。”
“你好?”勃莱特说。
“哦,夫人,您在巴黎玩得尽兴吧?”表链上系着一颗麋鹿牙齿的米比波普勒斯伯爵问。
“还可以,”勃莱特说。
“巴黎真是个好地方,”伯爵说。“不过我想您在伦敦也有许多好玩的。”
“是啊,”勃莱特说。“好玩着哩。”布雷多克斯坐在一张桌边叫我过去。“巴恩斯,”他说,“来一杯。你那个女朋友跟人吵得好凶啊。”“吵什么?”
“为了老板娘的女儿说了些什么。吵得真热闹。你知道,她可真行。她亮出她的黄票,硬要老板娘的女儿也拿出来。好一顿嚷嚷。”
“后来怎么样?”
“哦,有人把她送回家去了。姑娘长得可不赖。说一口漂亮的行话。坐下喝一杯吧。”
“不喝了,”我说。“我得走了。看见科恩没有?”
“他和弗朗西丝回家了,”布雷多克斯太太插嘴说。
“真可怜,他看来消沉得很,”布雷多克斯说。
“他确实这样,”布雷多克斯太太说。
“我要回去了,”我说。“再见吧!”
我到酒吧柜边和勃莱特说了再见。伯爵在叫香槟酒。“先生,您能赏光和我们一起喝一杯吗?”他问。
“不喝了。非常感谢。我得走了。”
“真的要走?”勃莱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