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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段:职业成长  学科:文学  发布:2022-05-07  ★★★收藏章节〗〖手机版

她死了吗?’侯爵问,我还是把他称作哥哥吧。那哥哥刚下了马,穿着靴子进到屋里。

“‘没有死,’我说,‘但看来是要死了。’

一这些卑贱的家伙精力多么旺盛呀!’他低头看她,好奇地说。

“‘痛苦和绝望之中存在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我回答他。

“他听见这话先是笑了笑,可马上便皱起了眉头。他用脚推了一把椅子到我的椅子面前,命令那仆妇出去,然后压低了嗓子说:

医生,在发现我的弟弟跟这些乡巴佬有了麻烦之后,我推荐了你来帮忙。你很有名气,是个前程远大的青年,也许懂得关心自己的前程。你在这儿见到的一切是只可以看、不可以外传的。’

“我只听着病人的呼吸,避而不答。

“‘你给我面子,听见我的话了么,医生?’

“‘先生,’我说,‘干我这种职业的人对病家的话都是保密的。’我的回答很警惕,因为我的所见所闻使我心里很痛苦。

“她的呼吸已很难听见,我仔细地把了把脉,摸了摸胸口。还活着,但也只是活着而已。我回到座位上回头一看,两弟兄都在注视着我。”

“我写得非常吃力,天气很寒冷,我非常害怕被发现后关到漆黑一团的地牢里去,因此,我得压缩我的叙述。我的记忆没有混乱,也没有失误。对我和那两弟兄之间的对话,我能回忆起每一个字和每一个细节。,“她拖了一个礼拜,在她快死的时候,我把耳朵放到她的唇边,听见了她对我说的一些音节。她问我她在哪儿,我回答了;她问我是谁,我也回答了。我问她姓什么,她却没有回答。她在枕上轻轻摇了摇头,跟她弟弟一样保守了秘密。

“我告诉那两弟兄她的病情已急剧恶化,再也活不到一天了。这时我才有了机会问她问题。在那以前,除了那个妇女和我之外再也没有让她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场。而只要我在场,那两兄弟总有一个警惕地坐在床头的帘子背后。可到那以后,他俩对我可能跟她说些什么仿佛已不在乎了。一个念头闪过我心里:我大约也快死了。

“我一直感到两弟兄都以弟弟曾跟一个农民(而且是个少年)决斗为奇耻大辱。他们唯一关心的好像只是这事非常有辱门风,荒唐可笑。我每一次看见那弟弟的眼光都感到他很憎恶我,因为我听见了那少年的话,知道了许多内情。他比他哥哥对我要圆滑些,客气些,但我仍看出了这一点。我也明白我是那哥哥心里的一块病。

“我的病人在午夜前两小时死去了——从我的表看,跟我初见她的时刻几乎分秒不差。她那年轻的悲伤的头轻轻向旁边一歪、结束了她在人间的冤屈与悲痛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她身边。

“那两弟兄在楼下一间房里不耐烦地等着,他们急着要走。我一个人坐在床前时就已听见他们用马鞭抽打着靴子,踱来踱去。

“‘她终于死了么?’我一进屋哥哥便说。

“‘死了,’我说。

“‘祝贺你,弟弟,’他转过身子说出的竟是这样的话。

“以前他曾给我钱,我都拖延不肯接受。现在他又递给我一纸筒金币,我从他手里接下,却放到了桌上。我已经考虑过了,决定什么也不收。

“‘请原谅,’我说,‘在目前情况下,我不能收。’

“两弟兄交换了一下眼色,却对我点了点头,因为我正在对他们点头。我们分了手,再也没有说话。”

“我很厌倦,厌倦,厌倦—一痛苦使我憔悴不堪。我无法读我这只瘦骨嶙峋的手写下的文字。

“清晨一大早那筒金币又装在一个小匣子里放在了我的门口,外面写着我的名字。从一开始我就在焦虑着该怎么办,那天我便决定写封私信给大臣,把我所诊治的两个病号的性质和地点告诉了他。实际上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讲了。我明白宫廷权势的意义,也知道贵族的种种豁免权,也估计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但我只想解除良心上的不安。我把这事严格保密,连我的妻子也没告诉。我决定把这一点也写在信里。我并不懂得我所面临的真正危险,但我意识到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卷了进来,他们也可能会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