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又想起了那个惊弓之鸟般的中国人,那个老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吴老头,想起他在面临黑色深渊的那架扭曲的梯子上摇摇欲坠,吓得说起话来连气都接不上来,又是怎样跌落下去,高声尖叫……霍恩想他应该不是故意要弄弯梯子的,但是不吓唬他一下霍恩又怎么能够知悉关于他和莉儿的所有真相呢?虽然事后看看,这些真相和他是毫无关系的,但他当时又怎么能知道呢?
霍恩在想,不知道死神有没有最终撵上他们。他们要么死了,要么被抓起来了,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死了的可能性更大。
忽然。一阵羞耻感令他心头一痛,他想起在科尔纳死后的那场逃亡中他害怕得大叫的情景,他想起了那个山谷,荒漠上的棋盘,那个只在黑格里移动的人,绝望,重又回到山谷,还有那只免子,从它身上取得的能量支撑着他到了这儿,支撑着他第三次穿过那杀黑暗的隧道来到了这条更黑暗的隧道。
他又想起了将文妲科尔纳揽在臂中的情形,这是一段美好的记忆,因为在他的身体里已经什么感觉都不剩了。他想起她在他的手臂里挣扎,她的身子给他留下了纤小而又坚挺的感觉,还有她喷在他手上的灼热的呼吸。一想到她的美貌,她的勇敢,以及她说话的样子……霍恩就能感到他的心脏又在加快跳动了。
思想有多快?到埃戎还有多远?
文妲是帝国的继承人,去想她真是一件蠢事,不过这也比变疯要好。而变疯又比永远死去要好,因为霍恩有一种预感,在他从管道中脱身之前他会需要一个能派用场的头脑。
死亡。那颗呼啸而过的子弹是朝文妲站着的地方打的。这是冲着她来的,这一点霍恩现在已经弄明白了。是谁想要杀她呢?
是谁雇他来杀科尔纳的呢?
那都是发生在他身后的事情了。在他前方的是埃戎。他肯定不久就能到那里的!
他再次尝试着想看看,结果还是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一种无法穿透的东西在各个方向等距离地包裹着他。只有一个方向例外。他的头脑紧张起来了。那是光吗?还是只是他的想像?难道是幻觉吗?
远远地,一种印象在他的头脑中渐渐成形了。光亮,硬币般大小的,正越变越大。远处现出了长长的桶的形状。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主闸门的样子在霍恩的头脑中变得越来越鲜明了。这是不是某种特异功能,还是幻觉——走向疯狂的第一步?没有办法确定,因为没有办法检验。亮光好像是越来越近了。快思考!
如果他是在用自己的心智直接感知着这一切,那又怎么会受到限制呢?为什么他早看不见这一切呢?回答:也许他原来就能的,也许有一种天然的限制,也许……太多答案,又太多问题了。
亮光变大的速度更慢了。太慢了。如果他真的是在看着它的话,他会把距离估算成20米、15米、13米、12米、11米。
太快。太快了。
有没有可能他并不是在渐渐向闸门靠近?他正在感受的东西是真的吗、他会不会因为某种原因而差一段距离到达不了呢,会不会是因为他进入管道时自身没有任何速度呢,他会不会差10米到不了呢?
10、1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