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多位学者都已经证明,后来传世的足本《复生六记》之第五记《中山记历》为伪作。因为它是抄袭嘉庆五年出使琉球的副使李鼎元的《使琉球记》,系赝品。而《册封琉球国记略》则明确说沈复随使是在嘉庆十三年,这与俞平伯等先生的考证是吻合的,可以说新文献证实了俞平伯先生的推论。
当然,也有专家说新发现的佚文不是《海国记》的全部。就此事我曾请教过辛德勇先生和蔡根祥先生,他们认为,钱泳应该是出于对海外异国的好奇,凭兴趣、随心所欲地抄录了沈复关于琉球国的见闻部分,作为其笔记的素材。而对于其他钱氏不感兴趣的内容,则有可能省而不录。我个人认为,作者沈复曰:“余凡事喜独出己见,不屑随人是非,即论诗品画,莫不存人珍我弃,人弃我取之意。”(见《浪游记快》首段)随使琉球一记,既然当初篇名为《海国记》,那么文中只记“海国”(琉球国)之事,应该也切合文题。沈复《海国记》原文或许大体即如钱泳所录四条。拙文《钱泳手录沈复〈浮生六记〉卷五佚文考略》中已论述过,钱泳在其杂稿本《记事珠》中,朱笔标有“第二”、“第三”与“第四”等字样,则见钱氏抄录完后,也曾想存《海国记》之旧貌。至于后来,作者沈复对其原作有所增订和润色,改名为《中山记历》呈管树荃题诗,那便是包括《海国记》在内的《浮生六记》“早期流传本”在姑苏传开以后的事了,与钱泳抄录时依据的这种“早期流传本”应该无关。
另外,有读者也提出,既然根据存目,我们知道《浮生六记》卷五名为《中山记历》,可是新发现的佚文为何名《海国记》呢?对此,有《浮生六记》研究者在网上举例分析过,如巨著《红楼梦》一书,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其书名经过了《石头记》、《情僧录》、《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数易其名,最后定为《红楼梦》。我想,《中山记历》也是沈三白由《海国记》易名而定的。
彭令
二○○九年十二月廿八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