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风究竟硬不起心肠,在这最后一段航程中扔掉我们不管。它又来上班了,把倾斜着的木筏推着、撞着前去。木筏正准备进入世界上的一个新奇区域。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越来越多的海鸟成群飞来,在我们上空绕着,无目的地四处乱飞。一天傍晚,太阳正要沉入海中,我们注意到鸟群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推动力。它们向西飞去,不再注意下方的我们,也不注意飞鱼了。它们飞去时,我们从桅顶上可以看到,都是沿着同一条线路直接飞去。说不定它们在上空看见了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说不定它们飞行是受了本能的支配。无论如何,它们的飞行是有计划的,直向最近的岛—它们生儿育女之所—飞去。
我们转动橹柄,使我们的航线和鸟群飞去不见了的方向完全一致。甚至在天黑以后,我们还听见失群的鸟在星月交辉的夜空中叫着,从我们上空飞过,飞行的方向和我们现在行驶的方向是一致的。当晚景色宜人,月亮微圆,月圆在“康提基”的航程中这是第三次了。
第二天,我们上空的鸟更多了。但是到了晚上,我们已无需依靠它们来指点路程。我们发现了地平线上有一片奇异的不飘动的云。其他的云都是小小的羽状卷云,是从南方来的,跟着贸易风飘过天空的穹顶,一直飘过西方的地平线不见了。我曾在法图黑伐岛上看见过这种贸易风带来的云在飘动,我们在“康提基”上也曾日以继夜地看到过这种云飘动。但是这西南方地平线上的一片孤云并不飘动,它像一股狼烟,直冲云霄,贸易风带来的云就在旁边飘过。波利尼西亚人知道,在这种云之下就有陆地。因为热带的太阳晒烤着灼热的沙土,产生了一种暖空气升上天空,使得其中的蒸气在较冷的大气层中凝结了起来。
我们对着这片云驶去。日落之后,云不见了。风势不变,我们把橹拴紧了,无需掌舵,“康提基”也能对准方向驶去。现在掌舵人的工作是:坐在被磨得光滑发亮的桅顶的地板上,注意望,看有没有陆地的踪迹。
当天晚上,我们上空群鸟乱鸣,震耳欲聋。月亮几乎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