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是人类特有的一种心理素质。瑰丽多姿的大自然每每激起人们的情感波澜。相反的情况也存在。许多人都有这样的体验,心情愉快,世上的一切都染上欢乐色彩,蓝天带着笑意,白云翩翩起舞,河水轻快地歌唱;而当忧郁或悲伤时,看什么什么不顺眼。看来心境和物境是相通的。人们在观赏自然景物时物我合一,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带给观赏的对象,使对象也具有一定的情感审美色彩,这种现象就是移情。
移情是重要的艺术表现手段。杜甫的七律《春望》有“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几句,其中“花”与“鸟”就被赋予了作者的感情色彩。此诗大约作于唐肃宗二年(公元 757年)春。当时杜甫羁留长安,适逢安史之乱。安史叛军将长安攻破后焚掠一空,昔日的繁华烟消云散。面对遍城枯草满目疮痍,杜甫忧从衷来愁肠百结!他叹息世事多艰,他感伤生灵涂炭。有这一番心境,他看花花也在落泪,看鸟鸟也惶惶然。从对物的情感化描写中,作者更衬托出自己心态的悲凉与激愤。类似的情况还可见于苏试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词作于“丙辰中秋”,“兼怀子由”。子由即苏轼的弟弟苏辙。两人情谊甚笃,但当时苏轼在外做官,天各一方,无缘相会。中秋是团圆的日子。月光从蒙着轻纱的窗口渗透过来,铺晒在床上。苏轼辗转反侧,终夜难眠,思亲之情更烈。月亮啊!我正忍受离别之苦,你为什么偏偏此时变圆?莫非有什么和我过不去?不然你今夜格外圆格外亮又作何解释?在这里,作者对月亮做了人格化处理。明明月亮天行有常,诗人非说它今夜圆得不应该,不怀好意;明明是自己见到月亮变圆思念弟弟,诗人非说是月亮有意变圆,勾起他的加倍思念。月亮被人格化,是由情感化而致,这情是由诗人赋予的。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月亮被赋予的情在这里和诗人内心的情并不一致。苏轼思亲,月亮嘲弄。杜甫所移花鸟之情与他内心的情感趋向是一致的。所以同是移情,苏轼和杜甫有同也有异。
艺术创作中的移情不是无条件的。这里首要的是作者必须有充实的情感,并对眼中的物体持有一种充满情感的观照态度。顾名思义,移情就要有情可移。冷漠、麻木与移情无关。主体热切的情感是改造客体的溶剂。其次,在移情过程中,作者必须暂时消除自己与客观物体的距离,充分地进入客体,把自己想象为客体,充分实现主客同一的相互结合与相融。最后,作者的情感必须具有普遍意义,显示出人类宗教的、道德的、科学的或艺术的价值;而不是某种无聊的、琐碎的、无关紧要或无足轻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