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没有怎么样。”
淳摇摇头,一边和少校握了手。他是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做到这一点的。
(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错不了的,他是我父亲!)
淳在心里叫嚷起来。
(我这父亲以嫖妓为目的,来到东京了!如同二十一年前,玩过我母亲一样……)
握手既毕,少校这就心满意足似地伸直背脊,将视线投向窗外。
“东京完全变貌了。很早以前,也就是说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我曾经来过东京。当时这一带是一片废墟呐。”
回过头来望淳时,浮在少校脸上的是一片淫猥的微笑。
“当时我搭上了一位日本小姐。这位小姐在那一方面的味道真让人回味无穷哩。我就是因为忘不了这个味道,所以听到森普谈起时,立刻决定要来找你。你当然会为我介绍一个能让我消魂的尤物吧?”
原来几乎心碎的淳,由于听到这句话而猛然振作起来。
“我当然会的,少校。”他以压抑感情的冷然的口气说:“我会替你安排一个使你称心满意的妞儿的。”
“那太好啦,谢谢你。”
“你不用向我道谢,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嘛。少校,你的休假有几天呢?”
“两天。我的休假只有两天。”少校露着怨天尤人的表情摇摇头说:“在泥沼里打滚,和越共奋战两个月的结果,我得到的休假只有两天而已。”
“有两天时间,你一定会享受个足够的。你就看看我如何为你安排两个难忘的夜晚吧。”
“你真是个nice boy(可爱的小伙子)。森普说的一点没错,你真是个nice boy .”
少校于是招手叫服务生过来。
“让我请你喝一杯酒吧。”
“谢了,我不想喝。”
(别人请的酒我会喝,你请的酒我才不喝呢!)淳在心里呢喃了这句话。
“你不想喝,那就没办法。我看,我来喝威士忌吧。给我一杯双份的。”
吩咐既毕,少校将短了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捻熄,一边望着窗外的夜景。接着,他微微揭起眉头,指着街头上的人山人海问道:
“Jun(淳),那边的一大堆人是在干什么呢?”
淳也以冷然的视线朝那边望去。
“呃,你是说那个?那是反对越战的示威群众。他们正准备到美国大使馆去示威。”
“反对越战的示威群众……?”少校突然涨红起脸来。“原来日本人里头也有越共份子啰?二十年前还在向我们央求粮食救济的日本人,现在居然对美国大使馆示威起来了。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还能容许吗?”
看到少校以昂奋的语气说这些话时,淳冷然一笑说了“这也没什么好气的嘛,少校。那些人那样叫闹不已也不会怎么样的。光看那条街道时,你或许会以为不得了的暴乱即将爆发,美国大使馆会被火烧起来。可是,你看看这个都市的其他部分吧。”
他用下巴指着万家灯火的夜都市说:
“怎么样?其他的人表示的不是事不关己的态度吗?前面这一条是有名的酒吧街,夜总会以及酒廊等地方到处林立,那儿不是拥挤着一大堆纸醉金迷的人们吗?还有,路边停着的跑车里,有气派十足的年轻人在向妞儿猛灌着迷汤。所以说,这个都市是不会发生任何问题的。那批群众是只以和警察队冲突为乐的,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后,就得到满足回去。他们可以说是东京这个都市长出来的青春痘吧?这个青春痘明天就自然而愈,连痕迹都不留下来。这是因为他们只在观念上反对战争,也只在观念上憎恨美国的缘故。由战争受到的创伤尚未治愈,真正憎恨着美国的人们是不会跟着那些群众走的。因为,那样做也不能发散因创伤而起的痛苦和憎恨嘛。”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