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法拉第发现导线可以绕磁铁旋转后,立即写成一篇论文在伦敦科学季刊上发表。这下又惹出麻烦,沃拉斯顿说法拉第抢了他们的成果。戴维明知沃拉斯顿的实验并没有成功,可是出于嫉妒也不出来为学生说话。于是满城风雨,是非难辨。不久,法拉第又做成了氯气液化试验,在皇家学会正式报告前,戴维又在报告上加了一段,帮助这个实验是在他的指导下做成的。老师要从学生的饭碗里抢食吃了。当年看见就热心提拔;现在眼看要出头了就赶快去堵去压。戴维这个人的心理实在复杂。好在法拉第逆来顺受惯了,而且定了一条规矩,就是刀子到了头上也不肯说恩人一句坏话。所以有些小小不快,事情总还可以收拾。而且他又亲自登门向沃拉斯顿解释,他的实验是导线是绕着磁铁“公转”,华拉斯顿的实验是“自转”,并不一样,沃拉斯顿也就释然了事了。
可是出头椽先烂,树欲静风不止。这法拉第要是好好地洗瓶子、擦地,也就会师恩徒贤,和和睦睦,绝无闲事了。谁叫他发现了导线绕磁铁转动又去发明什么氯气液化,于是皇家学会的一帮会员看他是个奇才,便出于好意,联合了二十九人的签名,要保举他为会员。一个洗瓶子的杂工竟要挂上堂堂的皇家学会会员的头衔,戴维就决不能答应了。这天下午,法拉第正在地下室做实验,戴维突然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
“法拉第先生,听说你最近准备进皇家学院了,我劝你还是撤回你的申请。”
法拉第自从入得这个恩师的门来,便是一边求知,一边受气,一直忍了十年。想不到这关键的时候,这个当年引他进皇家学院的恩人,却会在皇家学会的大门将他阻拦。他头也没抬,用冷静而压抑着愤怒的声调答道:“是他们要提名的,我本人从来就没有递过什么申请,你让我撤回什么呢?”
“那你就劝他们撤回。”
“那是他们的事儿,我不想干涉。”
戴维怕把事情弄僵,便缓和一下口气说:
“我不是不同意你添加学会,只是你现在年纪还轻,再过几年添加也不迟嘛。”
“戴维爵士,我年纪还轻,今年也已经三十一岁了,可是你当年加入皇家学会是二十四岁啊!”
这一句话将戴维噎得只见口张,不闻有声,他啪地一声摔门去了。
1824年1月8日,皇家学会就法拉第的会员资格进行无记名投票,在只有一票反对的情形下顺利通过。这一票正是戴维所投的。至此,这对师生的矛盾发展到顶峰。
却说法拉第在皇家学院受这种闲气,就更要咬牙干出个样子。自从1820年奥斯特宣布电能使磁针偏转后,法拉第就想,这一定是电产生了磁,才影响到磁针,果然到1825年皮鞋匠出身的电学家斯特詹在一块马蹄形软铁上通电后竟能吸起四公斤的铁块,不久又一美国人改进实验吸起了三百斤重的铁块,电真的变成了磁,而且力量这样巨大。法拉第反过来想,磁为什么变不成电呢?如果能变成电,那力量也一定不会变小的。自从1821年他做完那个电绕磁转的实验后,脑子里就每时都在转着这个问题。他在笔记本上写了:“转磁为电”几个大字,口袋里常装着一块马蹄形磁铁,一个线圈。就这样苦思苦想,常验常试。他常先是用磁铁去碰导线,电流计不动,在磁铁上绕上导线,还是没有动。干脆把磁铁装在线圈的肚子里,接上电流计,指针依然不动。法拉第就这样颤来倒去,从1821年开端到1831年不觉已过去整整十年,脑汁绞进,十指磨破,也没变出一丝丝电来。一天,他又在地下实验室干了半天,还是毫无结果,他说了声:“算了吧!”气得将那根长条磁铁向线圈里通地一声扔进去,仰身向椅子上坐去。可是就在他仰身向椅子上坐的一刹那间,他忽然看见电流计上的指针向左颤动了一下。他赶快眨了一下眼,再看指针又在正中不动了。他想也许是看花眼了,因为人们在高度集中精力的实验中,有时看到的只是自己希望的假象。他这么想着就欠着身子将磁铁抽出来再试一次。不想这一抽指针又向右动了一下,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他忙又将磁铁插回,指针又同左偏了一下。唉呀,有电了,磁成电了。十年相思苦,一朝在眼前!法拉第将那磁铁在线圈里不停地抽出插入,上上下下就如同捣蒜一般,把个桌子弄得咚咚直响,那电流计上的指针也就像拨浪鼓似的左右摇个不停。这时法拉第那个贤惠温柔的妻子萨拉见他到时还不上来吃饭,又端着一盘面包、牛奶,几样小菜送到地下室来,刚一推门见法拉第正对着线圈“捣蒜”,便噗哧一声笑着喊道:“迈克尔,开饭罗!“法拉第抬起头,扔掉磁铁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到萨拉面前,展开双臂搂住她的肩膀,就地打了一个旋。萨拉手中的牛奶面包菜碟统统掉在地上。她喊道:“迈克尔,你怎么啦,牛奶撤了,盘子打了,你吃什么呀。“
“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今天有电了,有电就够了,只要有电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