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猜疑不定,只好把程彪叫来,悄悄地吩咐他几句,叫他留心宾客中的可疑人物。程彪又把完颜豪的命令告诉他的两个儿子和安达,于是他们便分头在宾客之中穿插,留心注 意每一个似乎可疑的客人了。
赵斌看见程彪向他走来,连忙上前奉承,哪知程彪对他并不重视,淡淡的和他客套两句 之后,便即和坐在他旁边的这个“绸缎店老板”丁实大打交道了。
赵斌忙给他们介绍,程彪哈哈笑道:“用不着你替我介绍了。丁老板,你不知道我,我 可是早就知道了你呢!”
丁实暗暗吃惊,不知有什么破绽给他瞧出,当下强自镇定,说道:“我是个做小生意的 人,程大人知道我的贱名,我实在是感到太荣幸了。”
程彪笑道:“丁老板你太谦虚了,说起绸缎店来,谁不知道你的大宝号呢?听说你们在 南边设有联号,京城里难以买得到的苏杭绸缎你们也有。”
丁实说道:“多蒙夸奖,小号规模不大,货式倒还齐备。苏杭绸缎,是我们在扬州的联 号代为批发的。”扬州属于金国统治,隔江就是南宋的国土了。丁实特地声明联号是在扬州,乃是避免“通敌”的嫌疑。
金宋两国对敌,但南北之间的货物交流还是有的。丁实为免避疑,加以解释,却反而引 起老于世故的程彪的疑心了。心想:“怪不得余化龙说这个绸缎店的老板似乎有点可疑,他 若然是个普通的商人,就不该这样多心。”
赵斌说道,“丁老板的宝号不但货式齐备,他们店里的裁缝在京城里也是第一流的。听 说许多达官贵人的衣服都是在他的宝号定做。”
程彪笑道:“这个我也早已知道了。我们一位御林军中姓余的朋友,前几天到过贵号,不知丁老板可还记得?”
丁实说道:“小号的伙计曾经和我说过,那天我恰巧不在店里。”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想道:“原来他是因此知道我的。”
丁实小心应对,程彪多方试探,倒也找不到他的什么破绽。
程彪捉摸不透,心里想道:“看样子这家伙倒像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并没什么江湖 气味。或许他因为我是王府的随从,所以刚才才特地要和我那样解释吧?”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那“野狐”安达摇着一把折扇,也在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安达笑道:“你们在谈些什么,谈得这样高兴?”
程彪说道:“这位是鸿福绸缎行的大老板,很够朋友,你也来结识结识吧。”
安达道了一声“久仰”,问道:“丁老板,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朋友来的?”
丁实不觉又是一怔,不知他这样问有何用意,只好含糊答道:“我只是代表小号来的,并没镖行的朋友带引。”
赵斌说道:“丁老板是带了两个伙计来的。是伙计,不是朋友。”
安达笑道:“过两天我想到贵号缝件衣裳,不敢麻烦你做老板的,认识你的伙计,或者 倒是方便一些,你那两个伙计呢?”
丁实佯作游目四顾,半晌说道:“刚才还在这里的,现在不知哪里去了。安大人,你放 心,我一回去就会特别交代他们,只要你安大人一来,包管招呼妥当。”
赵斌有心讨好王府的随从,说道:“喏,在那一边。要不要我叫他们过来?”安达说道: “用不着了。我是有求于人,应该让我过去结识他们才是。”
安达在人从中找着了李中柱和谷啸风,对李中柱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径自就和 谷啸风说道:“你贵姓呀,咱们好像是见过的,对吗?只恨我的记性太差,一时间却是想不 起来了。”
谷啸风在两年前是曾和安达见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在乱军之中,他们只是朝了相,还没 动手,谷啸风就给一名蒙古的神箭手射中,滚下山坡去了。现在的谷啸风打扮成一个猥琐的 小伙计模样,和当时那个气宇轩昂的谷啸风当然不大相同。
谷啸风本来是想避开他的,不料仍是躲避不开。心里怒气暗生,想道:“你既送上门来,我也不和你客气了。且叫你吃个哑巴亏,吃了亏还不知道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