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啸风道:“我正是从你们家里出来的,辛十四姑这妖妇早已给我们赶跑了。”
任红绡道:“啊,那你见过了我的爹爹没有?”谷啸风道:“见过了!”任红绡瞧他说 话的神情,心知有点不妙,连忙问道:“我爹,他,他对你怎么样?”
谷啸风叹了口气,说道:“表妹,我说出来,你可要别见怪。”任红绡道:“爹爹的为 人我是知道的,我也不值他的所为呢。表哥直说无妨。”心想莫非他们是言语失和,已经动 过手了。
哪知谷啸风说出来的真相,比她想象的还要坏。她听说父亲通番卖国,不肯听从谷啸风 的劝告,还要下毒手害韩佩瑛等等事情,不觉呆了。
韩佩瑛安慰她道:“表妹,你别难过,你和你爹不同,我们不会因为你爹看不起你的。”
任红绡道:“我有这样的爹爹,真是愧对你们。只不知爹爹跑了没有?表哥,我、我想 求你—件事情…。””
谷啸风已知其意,说道:“你爹是我舅舅,我也还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够令他回 到正路上来的。表妹,我和你一同劝他,你以父女之情感动他,说不定他能够回头的。”
任红绡道:“但愿如此。表哥,你和我爹争吵的时候。我的妈妈有没有出来?”
谷啸风道:“我没有见着舅母。”
任红绡心里想道:“他们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妈不会不知道的,为什么不出来劝架?” 思疑不定,便即回头问那管家道:“莫大叔,我妈妈不在家么?”
那个管家这才说道:“大小姐,我说给你听,你莫伤心。老夫人已经死了。”
任红绡大吃一惊,说道:“我妈死了?怎么死的?”
那管家道:“你走了之后,老夫人日夕惦记你,和老爷也不知吵了多少次。她是得病死 的。”
这一下恍如晴天霹雳,登时把任红绡惊得呆若木鸡。奚玉瑾连忙扶稳了她,说道:“绡 妹,你醒醒。人死不能复生,伯母——”任红绡呆了片荆,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道: “妈,都是不孝的女儿害了你了。”奚玉瑾安慰她道:“伯母年过六旬,寿终正寝,也算得 是福寿全归了。人死不能复生,绡妹,你目前应该做的是节哀顺变,可别太过伤心了。”
奸不容易劝得住任红绡止了眼泪,大家继续前行。走了一会,忽见一缕缕的黑姻,从山 坳那边吹过来,登高一望,连熊熊的火光也看得见了。任红绡和那管家都是不禁失声惊呼,原来正是她的家里起火。
一个打击接着一个打击,吓得任红绡六神无主,面色全都变了。奚玉瑾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绡妹,你镇定一些。咱们过去察看,先行救人要紧。”
幸亏任家是倚山修建,后面是寸草不生的峭壁,前面有一道瀑布冲下来造成的山涧阻止 去路,火势才没有蔓延烧到山上的松木。敢情这把火业已烧了很久,此时火势已经减弱,任 红绡抵达家门之时,只见她的家已是烧成一片瓦砾了。
瓦砾堆中散发出焦臭的气味,任红绡定睛看时,发觉火场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烧得都几乎变成了焦炭。其中距离量近的一具尸体,仆倒在大门外面,看得出是挣扎着爬出 来而终于不支毙命的。只有这具尸体的面目还隐约可辨,是服侍她的一个婢女。
任红绡哭道:“冬梅,你死得好惨!爹爹,爹爹,女儿回来了,你听得见女儿在叫你 吗?”她虽然对父亲并无好感,但毕竟还有父女之情,心想父亲武功卓绝,也许能够逃出火 窟,不过只怕也难免受了烧伤,躲在附近。
果然她叫了几声,只见在山涧边的乱石堆中,爬出一个人来。任红绡又惊又喜,连忙跑 去迎接,但一个“爹”字未曾叫得出,却又不禁蓦地一呆,大为失望了。原来这个逃出火窟 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她家里的一个花匠。
不过能够见着一个家人也总是好的,任红绡定了定神,说道:“老王,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发生这场大火?我爹呢?”
那个花匠老王浑身湿透,像个落汤鸡似的,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唉声说道:“大小姐,你回来了,你用不着找老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