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啸风只觉浑身痕痒,好像有无数虫蚁在他身上爬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真是难以形 容,再过片刻,那些无形的虫蚁,竟似钻进了骨头,骨头都好似酥化了。痛还好受,奇痒可 是比痛更要难堪。谷啸风忍不住用力抓痒,抓得皮穿肉裂,鲜血淋漓,痕痒之感,却是越来 越厉害了。
不过一会,谷啸风已是给折磨得筋疲力竭,神智模糊。他若是完全不省人事还好,偏偏 那种奇痒的感觉就似从脏腑里透出来,要睡也睡不着。只是连抓痒的气力都没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他给痛苦煎熬得极度难堪,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到—阵清凉,痕痒大减,真有说不出的舒服。
谷啸风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那个苗女正在他的身上涂抹不知什么药膏,他的 上衣早已被那苗女脱下了。
蒙赛花见他张开眼睛,柔声问道:“舒服点吗?”谷啸风哼了一声,不理睬她。心里虽 然恨她助纣为虐,但得她止了痕痒,总是好过得多,是以只好既不谢她,也不骂她。
蒙赛花好似知道他的心意,说道:“你一定是恨极我了,但我实在是不知她会这样对你 的。”
谷啸风忍不住冷笑道:“是那妖妇叫你来给我卖好的,是吗?你们一个做好,一个做歹,意欲何为?”
蒙赛花忽地眼泪滴了下来,说道:“我是早着给师父责打的危险来给你医治的,你还把 我的好意当作恶意!呀,我已经向你认错,你都不能原谅我吗?”
谷啸风看她不像做作,当下半信半疑地问她道:“你们不是串同做戏的,那妖妇为什么 让你进来?”
蒙赛花道:“师父已经出去了,她一出去,我就进来给你医治的。”
谷啸风道:“你为什么不怕师父回来责打?”
蒙赛花双颊晕红,半晌说道:“我对你不住,累你受苦了。给师父责打,我也是心甘情 愿的。”
谷啸风道:“你既然不像坏人,为何听那妖妇指使?”
蒙赛花道:“我的师父这样折磨你,难怪你要骂她。不过她对我们父女,却是曾经有过 恩惠的。有一年,我们苗峒里发生瘟疫,全靠她给我们父女医治,才得保全性命。所以我就 认了她做干娘,又拜她做师父。” 谷啸风心里想道:“俗话说的,曹操也有知心友,关公也有对头人,这话确是说得不错。不过她不知道那妖妇只是想利用他们苗人罢了。”
蒙赛花说道:“你和干娘结有仇冤,我真的毫不知情,我只是照她的吩咐行事罢了。她 出门的时候吩咐我,倘有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来找她,就要用那花香令他昏迷。唉,倘若我知 道她会这样折磨你,我一定不会做的。” 谷啸风道:“一个人的好坏,不是看他一件、两件事情,你现在知道你是做了错事,知 道辛十四姑是如此毒辣的恶妇,那就好了。”
蒙赛花道:“我们父女曾经受过她的恩惠,所以我以前一直把她当作好人。”
谷啸风道:“她是想利用你们父女对付汉人中的好人。”
蒙赛花道:“那次她要我们帮她对付一个姓韩的老头儿,这老头儿是你的岳父,对吧Y 事情过后,我们总峒上派来一个姓石的使者,他也是这样说的。当时我还不大相信呢,现在 可相信了。”
谷啸风道:“为什么你现在相信了?”
蒙赛花道:“因为你也是这样说。”
谷啸风不觉一怔:“我和她不过刚刚相识,为什么她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说活?”
蒙赛花道:“她和你结的什么仇冤?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刚才要你带她去找你的 岳父,敢情她是因为和你的岳父结了冤仇因而迁怒于你的,是不是?”
谷啸风道:“不错,她毒死我的岳母。”
蒙赛花道:“为什么?”
谷啸风觉得她问得太多了,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蒙赛花笑道:“你不知道,我倒知道。我们苗家女子,最是痴情。干娘的手段是毒辣了 些,但在我们苗家女子看来,倒也未尝不可原谅呢。”
谷啸风吃了一惊,心道:“怎的她竟有这个想法,真是糊涂!” 蒙赛花忽道:“你的妻子呢?我们苗家,夫妻总是在一起的,为什么你却是独自一个 人?”
谷啸风道:“我们还未成亲,但我正是要来找我的未婚妻子的!为的就是怕她遭了你干 娘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