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是宋钦宗的年号(公元一一二六至一一二七),在位不到两年,就与父亲徽宗 同给金人所俘。宋室从此南迁,由宋高宗赵构继位,偏安江左,史家称为“南宋”。赵构后 来用秦桧为相,岳飞(武穆)为将,岳飞屡破金兵,正思“直捣黄龙”之际,却给秦桧用十 二道金牌召回,终于屈死。这“风波亭”的“莫须有”冤狱,人所熟知,也就不必作者多加 叙述了。
谷啸风这几句痛心的说话,正是以古喻今,内含深意的。要知宋室南迁之后,岳飞也曾 奉过皇帝的御旨。“剿火”过太湖的“水寇”杨么,而杨么当年正是抗金的一支最得力的义 军。不过岳飞毕竟还是个爱国的将领,虽然做了这样一件大错事,后来在大敌当前之际,他 却能与—些义军的首领联合,共抗金兵。是以后人评功论过,觉得岳飞还是功大于过,对他 给以应有的尊敬。
谷啸风这几句话是把秦桧比作韩侂胄,把现今朝廷的政策与当时相提并论的。当时的宋 高宗和秦桧要岳飞“袭匪”,如今也是一样。而当时的太湖义军首领杨么,也就等于今日的 太湖七十二家总寨主王宇庭一样。但可惜连岳飞这样的一个将领,今日已是没有了。
白逖正容说道:“老弟不必灰心,历史不一定就会重演的。即使当真那样,咱们也须尽 力而为。”
谷啸风冷静下来,说道:“老前辈说得是。”
白逖接着说道:“如今蒙古南侵的危机比当年会虏南侵的危机更甚,小朝廷在生死关头,即使畏敌如虎,也会给迫得非加抵抗不可。韩侂胄虽然是个弄权的奸相,但和秦桧毕竟也还 是有点不同。秦桧是金人放回来的奸细,做朝廷的官,替鞑子办事,韩侂胄尚未至于这样。至于说到抗敌的将领,今日虽然是没有岳飞韩世忠这样的大将,但中下级的将校,却也有不 少是要抵抗外敌,不愿‘剿匪’的人。不过,你大概不能在这里多住两天的了。否则我倒可 以设法让你结识几个这样的将领。”
谷啸风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初到江南,情形不熟,信口雌黄,尚盼老前辈多予教导,以开茅塞。”
白逖说道:“你说的也有一大半是事实,所以现在就须我们尽力了。我这次出来,是和 文逸凡、王宇庭两位商量过的。我之所以不惜屈身做韩侂胄的门客,所为何来,想必你也能 猜想到了。”
谷啸风道:“敢情老前辈是要做朝廷与义军之间的调停人,说服韩侂胄与义军合作,不 要把官军用于‘剿匪’,大家联合,共抗外敌?”
白逖说道:“不错,正是这样。”
谷啸风道:“韩侂胄可肯依从?”
白逖说道:“前途荆棘尚多,不过大势所趋,韩侂胄即使不能完全依从,也必将被迫答 应我们一部分的条件。日前正在初步磋商之中。”
谷啸风恍然大悟,说道:“辛龙生昨晚在外西湖与老前辈相会,敢情就是代表他的师父,来作磋商?”
白逖说道:“不错。我是充当韩侂胄的密使,与江湖人物及义军首领接头的人。不过,韩侂胄只知我与这些人认识,却不知我其实也就是他们的代表。时机尚未成熟,韩侂胄也是 不敢泄漏风声,让朝廷知道的。”
谷啸风笑道:“怪不得这个秘密,韩侂胄对他的护院也要隐瞒了。”
白逖说道:“辛龙生走了不久,太湖的王宇庭就有使者到来,说起韩光锐送你渡江之事,可惜当时还不敢断定你就是那个人,王宇庭的使者来去匆匆,来不及等你醒来相见了。”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谷啸风道:“我在此不便久留,实不相瞒,我也是替北五省 的绿林盟主柳女侠来和江南盟主义大侠联络的,时候不早,我想告辞了。”
白逖道:“你知道文大侠的住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