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若虚吃了一惊,但却也忍不住心中动怒,想道:“你会百步传杯,难道我就不会?” 两个座位之间的距高约有一丈八尺,对方的酒杯已经飞来,百忙中谷若虚无暇取酒杯斟酒,便把自己喝剩的半杯酒依样画葫芦,向对方掷去。说道:“阁下远来是客,理当我敬阁下才 是!”
那少年道:“哦,原来扬州的规矩,敬酒是让客人喝剩酒的,这个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出言讥刺,谷若虚不禁满面通红。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酒杯已在半空中碰个正着!
谷若虚这个酒杯是小一号的,杯中的酒又只有半杯,两个酒杯一碰,谷若虚那个酒杯在 半空中翻转过来,杯中的酒都泼泻了,“当”的一声,中途落下,落在一个商人的桌子上,把一个碟子打破,吓得那个商人蓦地跳了起来,少年的那个酒杯虽也碰得倾侧,杯中的酒泼出了一大半,但却是落在谷若虚的桌子上。暗中较量,谷若虚已是输了一招了。
原来他们两人的功力恰好半斤八两,但这少年占了大杯装酒的便宜,就把谷若虚比了下 去。
谷若虚尴尬之极,但转念一想,这少年武功如此高强,也的确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就在谷若虚正在措辞想与对方接纳之际,只听得那少年已是哈哈大笑,说道:“原来鼎 鼎大名的谷少侠不过如斯!谷少侠的高明本领小可业已见识过了,告辞!”谷若虚面上一阵 青一阵红,发作不是,不发作又不是,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那个少年已是迈开大步,下 楼去了。
这件事情过后,谷若虚多方打探,一直过了二十多年,仍然不知道这少年是谁。是以他 常常把这件事情,当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例子来教训儿子。
如今白逖和谷啸风说起,谷啸风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自老前辈就是家父当年在 六和春所遇的那位少年英雄,可惜家父早逝,已是不能与老前辈论交了。”
白逖神色黯然。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甚为后悔当时的孟浪呢,可惜没有机会给我 向令尊道歉了。好在如今得见世兄,可以让我稍赎前愆。”
谷啸风道:“老前辈太客气了,小侄无知冒犯,这才是更应该向老前辈请罪呢。但小侄 还有若干疑团未解,请老前辈赐示。”
白逖说道:“我知道你最感疑惑的就是何以我会在韩侂胄的相府中了。”谷啸风道: “还有那位辛少侠和老前辈的约会是怎样一回事,不知小侄是否该问?”
白逖说道:“这些事情我都要告诉你的,不过请你稍待片刻。”
说罢把一个少年叫了进来,说道:“你替史宏和那两个看守解开穴道,他若问起谷少侠,你说谷少侠是我的客人,叫他别要多管闲事。”那少年应了一个“是”字,奉命而去。
白逖说道:“他是我的弟子,那个叫做史宏的人本来是韩侂胄的护院,我来了之后,韩 侂胄对我的尊敬远远在他之上,是以他一直在妒忌我。却不知我只是在相府暂且安身,绝无 与他争权夺利之意。”
谷啸风道:“这等无知的小人,也值不得老伯与他计较。”
白逖说道:“实不相瞒,我在江南,早已是金盆洗手,隐居多年的了。这次之所以不惜 委身求作韩侂胄的门客,乃是为了抵御鞑子南侵的大事!”
谷啸风道:“原来如此。就只怕朝廷没有抵抗鞑子的决心吧?”
白逖叹了口气,说道:“是呀,所以文盟主和王寨主一班好朋友,才要用到我出来办这 件事了。你还未知道呢,朝廷岂只是畏惧外敌,只图苟安,对民间的武力,抗敌的义军,朝 廷却要把他们当作盗匪来‘剿’呢!”
谷啸风叹道:“想不到靖康之耻,今日重演。权臣当道,秦桧和韩侂胄只怕都是一样。但今日的岳武穆却是不可得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