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委实是太疲倦了,上了床片刻便即熟睡。奚玉瑾却是心事如潮,翻来覆去,睡不着 觉。
约莫三更时分,奚玉瑾忽听得嘎嘎的乌鸦叫声,从窗外飞过,叫声甚为难听。奚玉瑾心 中一动,想道:“乌鸦在树上栖息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飞了起来?”饶她胆大,也是不禁 有点心里发毛。当下披衣而起,推窗外望。
月色艨胧之下,只见一条黑影在假山石后隐现。就在此时,好像听得有个人在她的耳边 轻轻说话似的,说道:“奚玉瑾,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出来见我。”是个似曾相 识的老女人的声音。
黑影出没的那座假山离开她的卧室少说也有七八丈远,但那人说话的声音却是如在她的 耳边,这是“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奚玉瑾自是不由得大吃一惊了。
周凤仍然呼呼熟睡,毫不知道外面有人。奚玉瑾情知不能逃避,拿起佩剑,便即穿窗而 出,也不叫醒周凤。
假山后面那个影子现出身形,阴侧侧地说道:“奚姑娘,请恕我这个不速之客深夜拜访,你想不到是我吧?”
这个老妇人不是别个,正是扬州知府岳良骏的夫人。
奚玉瑾是曾经和岳夫人交过手的,深知她的本领高强,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心想: “她的消息倒是好灵通呀,我刚刚回到家里,就给她知道。”她以知府夫人的身份,独自前 来,亦是颇出奚玉瑾意料之外。当下奚玉瑾按剑说道:“岳夫人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岳夫人说道:“你跟我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奚玉瑾道:“有话这里说了。”
岳夫人道:“我不想惊动别人,还是请你到我那儿吧。嘿嘿,上次你闯进知府衙门,我 尚未得稍尽地主之谊,如今可要好好招待你了。”
奚玉瑾唰的拔剑出鞘,说道:“我打不过你,可也不能任你呼唤。”
岳夫人道:“我只是想请你做我的客人,绝无恶意。”
奚玉瑾道:“我不去!”
岳夫人一皱眉头,说道;“奚姑娘,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你当真是不吃敬酒要吃罚酒 么?”说道“罚酒”二字,蓦地把手一扬,向奚玉瑾抓下。
奚玉瑾唰的一剑削去,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袖给岳夫人撕破,她的这一剑却是削了 个空。
岳夫人没抓着她,似乎亦是始料所不及,噫了一声,说道:“你的剑法比从前高明许多 啦,可喜可贺。不过,你还是脱不出我的掌心的,你瞧着吧。”
原来这几个月奚玉瑾在金鸡蜂,得到蓬莱魔女指点她的武功,确是已经大大精进。刚才 那一剑,要不是岳夫人缩手得快,险些就要给她伤了。
但也正如岳夫人的所料,奚玉瑾武功虽然精进,也还不是她的对手。斗到十数招开外,岳夫人提起了龙头拐杖,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把奚玉瑾的剑光圈子迫得越缩越小。岳夫人 欺身直进,左掌平伸,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便来抢她的宝剑。
奚玉瑾一招“横云断峰”硬劈过去,刚中带柔,正是“百花剑法”中的得意绝招。岳夫 人一抓没有抓着她,说时迟,那时快,奚玉瑾已是喇的一剑,从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岳夫人哼了一声,说道:“奚玉瑾,你真是不识好歹,还不扔剑,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奚玉瑾那一剑刺来的方位虽然出她意料之外,但还是给她的拐杖一立,恰好磋个正着,荡过—边。
剑杖相交,火星蓬飞,奚玉瑾只觉虎口一震,青钢剑几乎掌握不牢。她心里明白:岳夫 人的确还是手下留情,否则只怕自己已受内饬。
岳夫人道:“知道厉害了吧?乖乖地跟我回去吧。我可真的不想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