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走后,奚玉瑾走入自己的卧房,心里想道:“家里并没给人捣毁的迹象。倘若是仇 家来下毒手的话,哥哥和厉姑娘决不至于束手就擒,不和他们搏斗的。看这情形,家里的东 西还是原来布置,又不像曾经有人来过捣乱。”
她稍稍放下一点心,点燃蜡烛,烛台上那半截蜡烛,显然还是她离家时点剩的那半截蜡 烛,没人动过。
奚玉瑾仔细看房中景象,一切还是原来模样,虽然锦帐沾尘,床上的被褥可还是折得齐 齐整整。那对她自己未曾绣完的鸳鸯枕,也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
这对鸳鸯枕本是她绣来准备给自己出嫁用的,想不到后来情海生波,发生了那许多变化。如今重回绣阁,睹物思人,奚玉瑾又不禁一阵心酸了。
她把房中打扫干净,细心察视,在清理垃圾之时,发现烧剩的纸片,拼凑起来,隐约可 以认出“家里不可”四个字,不可什么,下面的字已经烧掉了。
奚玉瑾心里想道:“这不是我哥哥的字迹,但又不像是女子的书法。”她没有见过厉赛 英写的字,也不知是不是她写的,心里又再想道:“不可下面,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大概是 说家里不可居留的意思吧?那么,写这纸条的人,当然是想留给我看的了?倘若不是厉姑娘,也应该是认识我的人吧?”
正在她怔忡不定,乱想胡思之际,忽听得有夜行人的声息,奚玉瑾喝道:“是谁?”周 凤说道:“小姐,是我!你可发现了什么没有?”
奚玉瑾笑道:“想不到你这样快就会回来,几乎吓了我一跳呢。目前我还没发现什么,你在周大娘处打听到的消息怎么样?”
奚家是扬州世家,百花谷是她家产业。在百花谷里住的人家,也差不多都是奚家的家人 婢仆的家属。后来经过那场变乱之后,奚玉帆遣散家人,他们十九都带了家属渡江,到江南 投奔义军去了。只有一两家的老人还留在百花谷。这周大娘就是其中之人,她的死去的丈夫 是奚家花匠老王的襟兄。
周凤说道:“周大娘倒还硬朗,她所知道的情形也全都对我说了。我怕你牵挂,细节我 就不问她了,赶紧回来见你。小姐,你可以安心,老王是病死的,并非被害。”
她先给奚玉瑾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才说详细的情形。
“大少爷和厉姑娘是曾回过家里,住了也差不多半年,他们是大约一个月之前走的。”
“周大娘知道他们往什么地方吗?”奚玉瑾问道。
“少爷临走之时,还曾经去看过周大娘,送给她银米,但可没有对她说去什么地方。”
奚玉瑾又放了一点心。想道:“哥哥走得这样从容,大概不是给仇家迫走的了?”但心 里却还是有个疑团。
奚玉瑾心里想道:“哥哥是回来养伤的,他能够离开百花谷,当然是已经痊愈了。为什 么他却不来金鸡岭呢?即使另有别的(此处缺一页)。
奚玉瑾恐防周凤太过害怕,把发现纸片的事瞒住不提,说道:“小凤,你若害怕,咱们 明天就离开百花谷。”
周凤笑道:“我可舍不得丢弃这百花谷呢。小姐,我跟着你什么也不怕。咱们是不是可 以另找些临时的雇工,整顿整顿这个园子,人一多就更不怕了。”
奚玉瑾道:“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这还是留待以后再说了。你累了一整天,现在是该 睡了。”
周凤说道:“小姐,我的房间还没打扫。”奚玉瑾知她心里害怕,笑道:“你的准新郎 未曾入赘之前,由我权充新郎,陪什你这位准新娘好了。你就睡在我的房间里吧。”
周凤红了脸道:“小姐好没正经。不过,说句实话,这么大的屋子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我若不在你的身边,当真还是有点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