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道长道:“何亮看见了那个凶手?”
戈振军咬牙说道:“正是何亮看见这逆徒杀师,这逆徒才把何亮也杀了灭口!”
无极道长沉吟不语。
戈振军继续道:“弟子就是因为要替师父报仇,若不当机立断,恐怕这逆徒逃脱法网,所以才立即处置他的。请师伯回山之日,替弟子禀告掌门,恕弟子专擅之罪。”
无极道长只是苦笑,仍没说话。
戈振军忍不住道:“这逆徒杀师,罪证确凿,师伯还有什么怀疑吗?”
无极道长道:“我恐怕不能回山为你转禀掌门了。”
戈振军又吃了一惊:“为什么?”
无极道长道:“这个原因,慢点儿再说不妨。我想知道的是,何亮是否真的看得清楚?”
戈振军心里有点不安,但仍然这样说道:“昨晚虽然下雨,但何亮是看着他长大的,料想不会看错,而且倘若不是他做贼心虚,又何必杀了何亮灭口?”
戈振军恐怕长老师伯责怪他鲁莽从事,没查清楚就乱杀人,只好把何亮看见的只是背影的事瞒住不说。
无极道长若有所思,半晌说道:“既然是何亮亲眼看见,按说是无可置疑了,不过——”
戈振军道:“不过什么?”
无极道长不说话,却忽然一掌向他拍下。
戈振军大吃一惊,本能地出手防御。在这生死关头,他的防御,当然是运用全力的。
无极道长只用了三分力道,戈振军已是摇摇欲坠。无极道长将他扶稳,说道:“你别惊慌,我只是试你的功力。”但说话之时,却摇了摇头,似乎同时在想着什么似的。
戈振军惊魂未定,连忙说道:“师父昨晚遇害之时,弟子在镇上,不在家中。”
无极道长笑道:“我当然不会怀疑你,我试试你的功力,只是想证实一件事情。”
戈振军道:“什么事情?”
无极道长缓缓地说:“耿京士不是杀师的凶手!”
他先说了结论,然后再加解释:“凶手是用连环夺命剑法的一招化为掌法,从你师父身上的伤可以看得出来。是一招毕命的!”
戈振军懂得他的意思,说道:“师父是在病中。而且他想不到杀他的人竟是——”蓦地想到师伯已经下了结论,凶手不是耿京士。因此他只好把到了嘴唇边的这个名字咽下去。
无极道长继续说道:“不错,你师父必定因为那个凶手是他熟识的人,丝毫不加防备,这才受到暗算的。不过以你师父的内功修养,纵然是在病中,也还是不会轻易被人一掌打死的。那人的内力比不上杀害你丁师叔的那个凶手,但却比你要强一些。我想,我决不会看错!”
戈振军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你不疑心是我就好!”无极道长接着说道:“那人的内力既然比你还强,而耿京士的内力则是比不上你的,凶手怎可能是他呢?”
戈振军道:“那么难道是何亮说谎?”他为了推卸责任,仍然不敢把细节都说出来。
可能杀错了人,声音不觉有点儿发抖了。
无极道长字斟句酌地说道:“我不敢说他不是第三个叛徒,我只能说我不相信他是那两凶手中的任何一个。
他好像有点儿疲态,身形微微晃动,喘了一口气,方始继续说道:“但不管他是叛徒也好,不是叛徒也好,反正他已经死了,所以目前要做的最紧要之事,并不是去查究他有没有背叛师门的事实,而是要把目前已经知道的事情,从速禀告掌门!”
戈振军不作声,无极道长继续说道:“杀害你师父的那个叛徒还在其次,杀害你丁师叔的那个叛徒,功力之高却是非同小可,他的太极掌力真可说是运用得出神入化,连我也比不上他!”
戈振军惊骇之极,说道:“有师伯这样造诣的高手,在本派恐怕也是寥寥可数吧?”
武当派道家弟子中,和无极同一辈份的有掌门人无相和另外两位长老无色、无量;俗家弟子中和他们同一辈份的倒有六七个,但凡是武当派的弟子都知道,同一辈的俗家弟子的武学造诣是比不上道家弟子的。所以这“寥寥可数”四字,其实只是包括除了无极本人之外的其他三个人而已。不过,戈振军当然不便说得太“具体”了。
无极道长摇了摇头,颓然说道:“事关重大,我不敢胡猜,你也不要乱想。而且也不一定是我们老一辈中才有这样的高手。俗语说:真人不露想,露相非真人。那叛徒既然是处心积虑,等待时机,谋害同门,即使他已经练成了绝顶的功夫,也会深藏不露的。这番话请你紧记在心,除了对掌门人之外,决不可和任何人谈起。”
戈振军道:“是弟子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