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苏菲居住的地方的周围已经出现了这种恢复新生的景象,你只须同他们一起去完成由她的可敬的父母开始的工作就行了。不过,亲爱的爱弥儿,如果人们要你去承担艰巨的义务的话,你就不要因为过着那样甜蜜的生活而不愿意承担!你要记住:罗马人是先做耕田的农民,然后担任执政的。如果国王或国家要你去为你的祖国服务,你就要抛弃一切去接受人们分派给你的职务,完成公民的光荣的使命。如果你觉得你担任的职务很繁重,你可以采取这样一个既诚实而又可靠的办法去摆脱它,这个办法是:很忠实地执行你的任务,以致别人再也不愿意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不过,你不要害怕这样的任务会落到你的头上,因为只要这个世纪的人还存在,他们是不会要你这样的人去为国家服务的。"
我很想描写一下爱弥儿回到苏菲身边的情形,描写一下他们的爱情的结局,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描写一下他们夫妇之爱的开始!他们的这种爱是建筑在终生相敬的基础上的,是建筑在不随美丽的容颜消失而消失的道德上的,是建筑在性情相投的条件上的;而性情相投可以使他们友爱相处,使他们到了老年还能过着初婚那样的甜蜜的时光。不过,所有这些细节叙述起来也许是很有趣的,然而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到现在为止,我一直规定着我自己即使要叙述有趣味的细节,也必须要它们在我看来有用处,我才叙述它们。在快要完成我的使命的时候,我会不会违背这个规定呢?不,我也象我手中的这一枝笔一样,已经感到很累了。拿这样一种需要穷年累月地花费时间的工作来说,我的力量太弱,本来是不能够承担的,要不是已经进行到了现在这种程度的话,我也许会放手不做的。为了不至于使它落个半途而废,现在是应该把它最后完成的时候了。
我终于看到爱弥儿最甜蜜的日子和我最快乐的日子到来了,我终于看到我的一番心血取得成就了,现在,我已经开始领略到这种成就的乐趣了。这一对可敬的夫妇是牢不可破地结合在一起了,他们的口说出了,而且他们的心也证实了他们的誓言是一点也不虚假的:他们结成了一对夫妻。当他们从教堂中走回他们的家的时候,他们让人们领着他们走回去;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不知道他们周围的人在做什么。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他们糊里糊涂地回答人家的问题,他们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见了。啊!乐得心醉神迷啦!唉,这正是人类的弱点!幸福的感觉冲昏了这个人的头脑,他还不够坚强,还受不住这种快乐的感情的迷醉。
很少有人知道在举行婚礼那一天应该用怎样的语气向新婚的夫妇说话才算适宜。有些人死气沉沉地板着面孔讲,而有些人则随随便便把话说得十分的轻浮,在我看来,这两者都同样是不适当的。我宁可让这一对年轻人的心自己去体会他们的乐趣,自己去感到激动和感到陶醉,也不愿意人们纠缠不休地去分散他们的心,用空洞的好话使他们感到烦恼,或者,用一些粗俗的笑话使他们感到难堪,尽管这些笑话在另外一种时候说来可以使他们感到很有趣,但在举行婚礼那一天来说就会使他们感到不愉快了。
我发现爱弥儿和苏菲带着快乐的倦容,对人家向他们所说的话根本就不用心去听。我,我既然主张他们每天都要享受他们的生活,会不会让他们把这样珍贵的一天浪费掉呢?不,我希望他们领略这一天的滋味,体会这一天的乐趣,尽情地享受这一天的美。我把他们从乱哄哄的人群中拉开,带他们到另外一边去散步,我向他们谈他们自己的事情,使他们的头脑恢复清醒。我不只是希望他们的耳朵听,我最希望的是他们的心要听我向他们所讲的话;我当然知道在这一天唯一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的话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