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福音真是传遍了全世界,那又有什么好处呢?在头一个传教士到达一个国家的前夕,准定有一个人听不到他讲的福音就死去的。请你告诉我,我们对这个人怎样办?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那样一个人,传教士未向他宣讲耶稣基督,那么,单是因这个人而造成的缺陷,其严重的程度是如同未向四分之一的人类宣讲一样的。
"当传教士向远方的民族宣讲基督福音的时候,他们所说的话有哪些是可以单凭他们的言辞而不需要确凿的证明就能为那些民族所接受?你向我宣称两千年前在世界上极其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神在我不知道叫什么地名的小城里降生和死亡;你告诉我说,凡是不相信这个神秘的事情的人都将受到惩罚。这些事情是相当的奇怪,所以不可能叫我仅仅凭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的权威马上就相信的!既然你那位上帝一定要我知道那些事情,他为什么要使那些事情发生在一个离我很远的地方呢?难道说一个人因为不知道蹠地上发生的事情就算是犯了罪吗?我怎能猜想另外一个半球上有一个希伯来民族和耶路撒冷城呢?这等于是硬要我知道月球上发生的事情。你说,你来告诉我,但是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的父亲呢?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善良的老人不知道这些事情就说他有罪呢?他,这样一个极其忠厚、极其仁慈、一心追求真理的人,应不应该因为你懒于告诉他而永受惩罚呢?请你公正地替我想一想,我应不应该单单凭你的见证就相信你所说的那些毫不足信的事情,就认为许多不公正的事情同你向我宣讲的公正的上帝的旨意是一致的。请你让我去看一看那出现了许多在此地闻所未闻的奇迹的遥远的国度,请你让我去了解一下耶路撒冷的居民为什么会把上帝当成一个强盗来处置。你也许会说他们不知道他就是上帝。那么,我,只从你的口中才听说过上帝,又怎么办呢?你也许接着就会说,他们已经受到惩罚,已经被赶得四分五散,已经受到压迫和奴役,而且,他们当中从此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走到那个城市了。当然,他们是罪有应得,不过,今天的耶路撒冷的居民对他们的先辈钉死耶稣这件事情抱怎样的看法呢?他们否认这件事情,而且不把上帝当作上帝来看。他们同原先的居民的子孙是一个样子。
"怎么!上帝是死在那个城里的,但是就连那个城里过去和现在的居民都不认识他,而你竟要我,两千年以后才出生在相隔两千哩远的人,能够认识上帝!你未必不知道,这本书你虽然视为神圣,但我是一点也不懂得的,所以,在我对它表示信仰以前,我应当从别人而不从你口里弄清楚它是什么时候和哪一个人做的,它是怎样留传下来和怎样达到你的手中的;我应当弄清楚,那个地方的人虽然也象你这样十分了解你给我讲的这一番道理,但为什么会把这本书弃如敝屣呢?你要知道,我必须到欧洲、亚洲和巴勒斯坦去亲自考察一下,除非我是疯子,否则,在没有考察以前我是不会听信你所讲的话的。
"我觉得,这些话不仅是很有道理,而且我认为,所有一切明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要这样说的,都要把传教士远远地赶开,要是他们在没有证实他们的证据以前就急于想教训他和给他施行洗礼的话。我认为,没有哪一个启示是不能用以上的或类似的道理象驳斥基督教教义那样加以有力的驳斥的。由此可见,如果真正的宗教只有一种,如果所有的人都应该信奉这种宗教,否则就注定要遭受苦难的话,那么,大家就需要以毕生的时间把所有一切的宗教都加以深入的研究和比较,就需要游历信奉各种宗教的国家。没有哪一个人可以不尽他做人的首要的职责,没有哪一个人有依赖别人的判断的权利。所以,无论是以手艺糊口的工匠、还是不识字的农民、羞涩娇弱的少女或几几乎连床都不能下的病人,都应该一无例外地进行研究、思考、辩论和周游天下,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安然定居了,在全世界处处都可见到朝圣的香客,不惜巨大的用费和长途跋涉的劳苦,去亲自比较和考察各个地方所信奉的宗教了。因此,就再也没有什么人去从事各种手工、艺术、人文科学和社会职业了;除了研究宗教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研究的了;一个人即使是身强力壮、寸阴必争、善于运用理智和活到最高的寿数,到了晚年也很难知道他到底是信哪一种宗教才好;要是在临死以前,他能够明白他这一生应该信什么宗教的话,那就算很有收获了。
"如果你缩手缩脚地使用这个方法,让人的权威有一点可乘之机,那你马上就会一切听命于它的。如果说一个基督徒的儿子不经过一番公正无私和深入细致的考察就信奉他父亲所信奉的宗教,是做得对,那么,为什么一个土耳其人的儿子信奉他父亲所信奉的宗教就做得不对呢?我敢断言,所有一切不容异教的人对这个问题都不能够作出可以使一个明理的人感到满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