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现在的年龄来说,你正处在最关紧要的时期,因为这时候,你的心灵最容易接受真理,你的心正在形成一定的形态和性格,你可以决定你一生是向善还是向恶。往后,心灵就僵硬了,就打不上新的印痕了。年轻人啊,在你还十分柔和的心灵上要打上真理的烙印。如果我对我自己的看法有更大的把握的话,我对你说话就会采用断然的语气;但是我是一个既无知又容易犯错误的人,所以,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毫无保留地把我的心都打开给你看了,我把我认为确实可靠的事情都照实告诉你了:我有怀疑的地方,我就告诉你说我有怀疑;我有我自己的看法的地方,我就告诉你说我有我自己的看法;我也告诉了你我怀疑和相信的理由。现在要由你去判断了,你花了许多功夫,这种慎重的做法是很明智的,而且使我也对你有所好评。首先,你要使你的良心有接受启发的愿望。你对你自己要十分真诚。在我的看法中,你信服的就接受下来,其余的就抛掉好了。你还没有被恶习败坏到这样的地步,还不至于选择邪恶。我建议我们之间进行一番商榷,不过,一讨论起来,就往往会心情激动,就会搀杂浮夸和固执的成分,就不能开诚相见。我的朋友,我们别争论了,因为我们是不能够以争论来启发自己和启发别人的。拿我来说,我是经过了好几年的深思熟虑之后才采取这些看法的,我坚持我的看法,我的良心是很安宁的,我的心是很满意的。如果我要对我的看法重新进行一次考察的话,我也不会在考察的时候再产生更纯洁的对真理的爱;我的心灵已不如从前那样活跃,再也不能那样认识真理了。将来,我也一定要保持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免对沉思的爱好变成一种无益的思欲,不能促使我去履行我的职责,同时,也免得使我再陷入我当初那种绝对的怀疑,没有力量解脱它。我的一生已经过去一半多了;今后我必须充分利用我的后半生,我必须以我的德行弥补我的过失。如果我做错了,那也不是出自我的本心。洞察我内心深处的人都知道我并不喜欢我自己的那样愚钝。由于我不能以我自己的智慧摆脱这种愚钝的状态,唯一的办法就是过诚实的生活;上帝既然能够叫石头给亚伯拉罕生子孙,那么,一个人只要配享光明,他就有希望光明的权利。
"如果我这些看法能够使你象我这样思想,如果我的情感能够成为你的情感,如果我们都能表白同样的信念,那么,我就向你提供这样一个忠告:不要使你的生命屈从于穷困和失望的念头,不要屈辱地把你的生命交给外人摆布,从今不吃那令人发呕的施舍的面包。回到你的故乡,再信奉你的祖先所信奉的宗教,诚心诚意地信奉它,再也不要脱离,因为它是非常的朴实和神圣;我相信,在举世所有的宗教中,只有它的道德最纯洁,它的教理最能自圆其说。至于路费,你不必担忧,我会给你的。也不要害怕这样不体面地回去是可耻的,做了错事当然是可羞,然而弥补过错,那就没有什么可羞的了。象你这样的年龄,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不过以后就再也不能那样冒失地造成罪恶的行为了。只要你愿意倾听你的良心,即使有千百重虚幻的障碍,也阻挡不住它的声音的。你将感觉到,象我们这样怀疑,宁愿信奉其他的宗教而不信我们生来就隶属的宗教,那才是一种不可原谅的冒失行为,是一种虚伪的行为,口头上说信那种宗教,而实际上又不忠实地照那种宗教的话去做。如果你自甘堕落,你就会剥夺你自己在最高的审判面前受到宽恕的巨大权利。难道你不知道他能原谅我们在别人的教唆之下误入歧途,而不能原谅我们自己存心选择错误的道路吗?
"我的孩子,你要使你的灵魂时时刻刻都希望有一个上帝,而且对他不要抱丝毫的怀疑。此外,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怎样,你都要记住:真正的宗教的义务是不受人类制度的影响的,真正的心就是神灵的真正的殿堂,不管你在哪一个国家和哪一个教派,都要以爱上帝胜于爱一切和爱邻人如同爱自己作为法律的总纲;任何宗教都不能免除道德的天职,只有道德的天职才是真正的要旨;在这些天职中,为首的一个是内心的崇拜;没有信念,就没有真正的美德。
"你要躲避那些借口解释自然而散布败坏人心的学说的人,他们在表面上作出怀疑的样子,其实他们比他们的对方还武断一百倍,虽然他们的对方在语气上显得很肯定。他们自高自大地说只有他们才见多识广和心地真诚,因此就可以不由分说地要我们听信他们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要我们把他们空想的不可理解的学说作为事物的真正原理。此外,由于他们把人类所尊重的一切东西都加以破坏和践踏,因此也就使受压迫的人们失去了他们苦难中的最后的安慰,使豪强和富有的人失去了克制他们欲念的唯一的羁绊;他们不仅从人心的深处消除了对罪恶的悔恨和对德行的希望,而且还自夸他们是人类的救星。他们说,真理对人是绝对没有什么害处的。这一点,我也象他们一样地相信,而且,我认为,这正是一个很大的证据,说明他们所讲的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