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书》用了特大的篇幅,保存了他那些著名的文章。
班固对他评价很高,反驳了扬雄对他的不公正批评。
他也并不重视自己的那些著作。本传称:
而相如已死,家无遗书。问其妻,对曰:长卿未尝有书也。时时著书,人又取去。
耕堂曰:司马相如之为人,虽然不能说,堪作后世楷模。
但他在处理个人与环境,个人与时代,文艺与政治,歌颂与批评等等重大问题方面,我认为是无可非议的,值得参考的。
1990年11月26日
《义门读书记》
在我大量购书那些年,我买了多种名人的读书记,就是没有买《义门读书记》。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有一次在天津古籍书店,见到一部木版的,但看来书品不佳,且又部头大,就放过了。
近年,已经很少买书,因为已经看不了多少。但有时听说有合意的书,还是想买一点。傅正谷告诉我,他买了一部中华新印的《义门读书记》。我托人去买,天津却买不到。又叫在北京工作的女孩子,到中华书局的门市部去问,才买到了。
书分上、中、下,共三册,是前几年出版的,定价八元,还算便宜。
翻阅一过,知为何焯读书时,随时记在书册之上的文字,又经后人从他读过的书册上,摘抄下来,整理成书的。
都是零碎的考定、评语,毫无统系,谈不上著述。
这类书,我一向没有兴趣。所买的清人王念孙、王鸣盛、钱大昕、赵翼等人的著作,都一直放在那里,没有细读。其实,较之何氏,他们的书,还算是有些统系的。
但何氏是很有名的人物,他的这部书,也为考据家所重视。所校《两汉书》、《三国志》尤有名。
我先细读了书后有关他的身世的附录材料。这是我一向的读书习惯。从中得知他一生经历坎坷,并能看出清初读书人的特殊遭际。即使不读正文,钱也不算白花了。
何氏少年时即好学不倦,读书特别细心用功。他曾选印《四书文》、《历代程墨》,并评定坊社时文行世。全祖望说他,“是以薄海之内,五尺童子皆道之。”这种工作,就像目前编印儿童少年读物一样,既出名,又有利可图,且不会有什么问题。后来,他由拔贡,选送太学,渐渐有了点名声。
人一有了名声,便充满了危险。先是一些要人,开始对他注意,拉拢他,想叫他出于自己的“门下”。如果能坚持淡泊,不去上钩也好。无奈读书人,又羡慕富贵,不耐清苦。他先后依附过徐乾学、翁叔元、李光地,一直被荐到康熙皇帝身边。不久,又奉旨侍读皇八子贝勒府。这表面光荣,实际已被推到火山口上去了。
果然:“康熙在热河,有人构谗语上封事。康熙返京,何焯于道旁拜迎,即被收系,驰送狱中,并籍没其邸中书。”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耕堂曰:文人与官人,性格多不同。官人与官人之间,矛盾又很多。因此名士多与贵官相处日久,必争论失欢。贵官或被仇家告讦,名士则易成为“东家”的替罪羊。伴皇子读书,则很容易被看作参与了皇统之间的明争暗斗。雍正皇帝上台,何焯幸已早死,不然,确实要够他受的了。
1990年11月30日
《胡适的日记》
因为长期不入市,所以见不到新书。过去的书店,总印有新书目录送人,现在的出版社,是忙着给别人登广告,自己的出版物,也很少印在书的封三、封底上。过去商务、中华都是利用这些地方,分门别类地介绍自己的出版物。对人对己,都很有利。这一传统,不知道为什么,不被当代出版家留意。
《胡适的日记》也是宗武送来的。上次他送我一部《知堂书话》,我在书皮上写道:书价昂,当酬谢之。后来也没有实现。这次送书来,我当即拉抽屉找钱。宗武又说:书很便宜,不必,不必。我一看定价,确实不贵,就又把抽屉关上了,实在马虎得很!后来在书皮上写道:书价不昂,又未付款。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