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尔从潘克拉托夫的肩头望过去,看到了决议,上面这样写着:
团省委认为,全体共青团员应当留在工地继续工作,待第一批木柴运出之后,方可换班。共青团省委代理书记丽达?乌斯季诺维奇(代签)。
狭小的板棚里已无插足之地,一百二十个人把它挤得水泄不通。有的人靠墙站着,有的爬上桌子,有的干脆上了厨灶。
潘克拉托夫宣布会议开始。托卡列夫讲话的时间不长,但他的结束语使大家非常扫兴:
“明天,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都不能回城。”
老头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表示这个决定已无法更改。这个手势使大家回城、回家、摆脱这块烂泥地的希望成为泡影。会场上哄动起来了,一片叫嚷声,什么都听不清楚。人体的晃动使暗淡的灯光摇曳不定。昏暗中,人们脸上的表情无法看到。吵嚷声越来越大。有的人想象着“家庭的舒适”,有的人气呼呼地叫喊说,太疲劳了,还有更多的人沉默不语。只有一个人声明他要离队,从角落里传来了他那愤怒的谩骂声:
“真他妈的见鬼!我在这儿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把人打发来服苦役,起码也得有条罪名吧。凭什么把我们送来?把我们关在这儿两个星期了。够了!没人再当傻瓜了。让作决议的人自己来干。谁愿意那就让谁在这烂泥堆里打滚吧,我可只有一条命。我明天就走。”
这个大喊大叫的人站在奥库涅夫的背后。奥库涅夫擦了根火柴,想看看这个想开小差的人是谁。火柴一瞬间照亮了那张愤怒得变了形的脸和张大了的嘴巴。奥库涅夫认出他是省粮食委员会会计的儿子。
“你看什么?我不怕,我又不是贼。”
火柴熄了。潘克拉托夫笔直地站了起来。
“谁在那里胡说八道?谁认为党的任务是苦役?”他用沉重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低沉地说,“同志们,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回城,我们的岗位就在这里。如果我们从这儿逃跑,许多人就会冻死。同志们,我们早点做完,就可以早点回去。但是像刚才那种人,要从这儿逃跑,那是我们的思想和我们的纪律所不容许的。”
这个码头工人不爱长篇大论,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也被那个人打断了:
“那么,非党非团的人可以走吗?”